须语午睡起来时,夕阳正在将自己无限好的光辉不要钱似的洒向长安城的角角落落。
好久没有这么惬意、舒坦了。须语懒懒地缓缓起来。感到已经有了些许凉意,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信步出了家门,和喜儿一起朝那个破败的院落走去。她已经托窦又帮那些乞儿们找了位先生。今日闲着去看看孩子们的情况。
窦又昨夜辗转难眠,今日一早又匆忙到处奔走筹集给那几个西域商人的货。可是辛苦了一上午还是差强人意,如今还有三分之一的货物欠缺。此时,他在小六的劝说下,正在自己西市的店铺中食不知味地吃午饭。
“窦兄,你……”司马流走进窦又的店铺,看着食不知味地窦又,有点惊讶。
“司马兄来了,请坐。”窦又起身看向走进来的司马流,又转身,“小六,给司马公子倒茶。”
“万能公子,可是遇到麻烦了?”司马流问。
“的确是有点麻烦。”
“呵——竟然还有事情可以难道万能公子,我洗耳恭听。”
“也没有什么大事,有批货最近有点棘手。语儿那边当时开店,我将一部分西域商人的货先挪用了,最近忙着语儿开店的事情,竟然把这事给忘了。那几个西域商人明日就要货,态度又比较强硬,你也知道,最近边境开战,他们也趁机在西市里闹点事情……”窦又一直知道司马流定然不是表面那么简单的一个人,便如实相告。
“上等丝绸?还缺多少?”
“是啊!五十匹。”
“窦兄先吃饭吧!吃完去我的绸缎庄拿货。”
“啊?!”窦又有点愣,不曾听说司马流经商,看来司马流的确深不可测。
窦又顺利在今日交了货,打发了西域商人。便回了自己的小院落。
此时,夕阳西斜,他躺在院子的软榻上,在树影斑驳中,神色晦暗不明,须臾,他伸手将放在一旁的宣纸拿在手中,看着上面司马流三个潇洒的签名和红红的私章,嘴边有了一丝苦笑。
中午饭后,他和司马流去了趟东市司马流的绸缎庄,竟然并不比自己的店铺小。他意外地拿到了货,但——
“人生在世,熙熙攘攘,皆为利来,更何况你我本身也是商人,兄弟是兄弟,生意是生意,你缺的货我可以按照市价卖给你,不过,我还有个条件:以后不能供给悦心阁丝绸材料等。”司马流负手而立,一改平时的样子,眼带笑意却不达眼底地说。
“司马兄这是何意?语儿开悦心阁很不容易,我岂能袖手旁观。”窦又的确看不透眼前这个看似顽劣的公子哥。
“窦兄,你需要先过眼下的难关吧!”
“司马兄,这个……”
“窦兄,你可以考虑一会儿。”
窦又在中艰难挣扎,他从家道败落到现在转眼已经十一年多了,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只有他自己清楚,其中的艰难。如今他如果因为西域商人这次货的事情,很可能会让自己的丝绸庄彻底倒掉,虽然还有那么多出租的店铺租金,自己应该不会太艰难,但是,很多和自己又合作关系的商户等还是有很大的问题存在。在商言商,他一直都知道,这么多年在西市,他总是需要算计各种人事,就如同今日司马流对自己提额外条件一般,他曾经做过无数次类似的事情,只是,在和须语接触的这些日子,他那颗只为利的心渐渐也因为须语的美好而升起了很多人情味。这么多年,他皆是为了利益和各色人等周旋,只为了自己能够出人头地,如今,是有了一定的小成就。可如果这次生意真的败了……
“窦兄……”司马流不紧不慢地喊道。
“哦?好,我——同意。”
最后两人签了一份协议,大致内容是如果窦又给悦心阁提供材料将是违约,需要支付司马流两百匹上等丝绸作为赔偿。一匹上等丝绸都要百两银子,两百匹就是两万两白银,这对窦又现在来说的确是是一笔很大的款项。
须语到那个院子门口时,正好听到孩子们正在院中和先生读书,清脆的童音在须语耳边响起:
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须语悄悄走进了院落,先生和孩子们正摇头晃脑地读着《论语》中的内容。突然,有个七八岁的小男孩问道:“先生,我们刚才读的内容是什么意思?”先生睁开眼睛看到了院中的须语,正要说话,须语摆摆手,又指了指孩子们。先生接着说:“你们现在还小,先将内容背诵过,等你们长大了,自然就理解了意思了。”
“先生应该告诉他们意思。”须语突然出声说。
孩子们都猛然回头,齐声喊道:“须姐姐好!”
须语笑笑,看向先生诚恳地说道:“先生,虽然他们年龄还小,但是有自己的理解能力,你可以告诉他们意思,他们能理解几分就几分。”
先生也不是非常迂腐之人,遂点点头。
散学后,孩子们围着须语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须语一时高兴,便坐在院中教孩子们一首歌谣——颠倒歌:
东西路,南北走,
出门看到人咬狗,
拿起狗来打砖头,
却被砖头咬了手,
太阳西出落在东,
萝卜发芽长出葱,
走一步,退三步。
清脆的童声,读着有趣的颠倒歌,院中笑语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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