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大勇出事那年冬天，大雪压林，寒冷异常 。午后 ，风停雪住，世界素白的萧煞逼人！
镇外小西林的周遭，生长着低矮的树丛 ，此时大多在被雪没了半截树身，在冬日暗色惨淡的黄昏里，显得鬼影斑驳骇人。
仿佛多年后，二勇看一部经典美剧里台词说到的；“凛冬将至，北方异鬼大军将肆虐七大国。’那里面的异鬼们化身做了树妖树怪
正是隆冬季节，。大勇身体流出的大滩血迹渐凝，在雪色里显得莫名诡异。
2
二勇当时正在教室自习，得知大勇在小西林被杨立军一伙围殴消息，。
第一反应是站起来，没有一丝犹豫，径直走到教室后排的煤篓旁，抄起煤铲。
在满教室同学诧异的眼光里夺门而出，书包和帽子还扔在书桌上。
跑来报告消息的哥们车强忙不迭的收治书包衣帽追他同去。
二勇疾步穿过几间教室，从走廊尽头的破窗户翻出，绕过两排破旧的围墙，从男厕所门墙跳出去，落地就是学校外的野地。
二勇一路踏着积雪趔趄的走到公路上，朝镇外的小西林方向跑去，车强一路喊着跟上来。
3
事出现场的人已经散去，三个穿着白上衣蓝裤子公安装人员在逡巡，一名公安局人员正在那里拍照，
二勇把煤铲扔在小树后面，迎面走过去。还有十多米到事发点就被公安人员阻止，不让近前。二勇大声说是伤者大勇的弟弟，问大勇人在那里。
拍照的年轻公安叼着烟抬头瞅了瞅他，不耐烦的摆手示意他别过来，并告诉二勇：大勇已被救护车送往县医院里了。
二勇就怔怔的站住，对着双手哈几口气，捂住要冻僵的双耳，脑子有些失神。
一时不知所措一屁股坐在雪地上。车立国跟过来拿给二勇帽子手套帽子。怯怯的小声问要不要去县城。二勇知道两天后才有发县城的大客车。想到父亲一定跟着去了。
二勇的父亲李继山在镇上邮局干邮递员工作，全镇人人识得。
4
二勇一时没主意不知怎样联系上父亲和大哥，只觉一筹莫展，悲从中来，第一次感到自己这么没用。
此时正值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改革开放大潮已经深入影响到遥远北方省份的这个小镇。
那会儿的自行车是最时髦的交通工具，信息传递只有写信，和跑邮局打电话，是最常用普遍的交流方式。
十几后，二勇面对网络，QQ，智能手机，微信，视频社交已经成为生活交流必需品时，唏嘘不已。
酒醉之际二勇触摸着所有朋友圈里的微信，竟不知想找谁倾诉时，特别怀念那个已经遥不可及的，如黑白电影般沉静岁月。尽管信息沟通不方便，似乎人与人的来往交流及其自然无碍。
5
载着三名公安的藏绿色吉普车开过来，吱吱嘎嘎的从二勇身旁驶过，。一个公安探出头对二勇和车国军呵斥，意思是少他妈闲的卵蛋子疼生事，都进号子里蹲大狱个妈拉个巴子。二勇待警车跑远，跳起来啐啐两口唾沫，喉咙发干喊不出一肚子难听话。
意识里，这帮家伙和围殴他大哥的杨立军一伙一样可恨，。
他快意恩仇的想象里，应该是公安局出动大队人马，将杨大军一伙一网打尽。
现在都被都拷着蹲在马路边痛哭流涕求饶呢。
而今只听说大哥进医院了，打人的一伙流氓不见半个鬼影。
二勇以后的人生经验里，渐渐理性有个清楚的概念；其实那个年代里的公安干警真的大多都是忠于职守，关心集体热爱本职工作的热血男儿,包括骂他的几个公安
6
二勇单膝跪下，推怂着从路边拢来的积雪 把两大片大勇身上流的血迹盖住，动作缓慢有力。
仿佛大勇身体正躺在地上任弟弟默默的照顾。
车强呆呆的站在一旁守着，他看不见二勇低垂的脸庞被心底的怒火烧的血红
这一刻，在二勇十七岁年青的身体里，原始的血性青春荷尔蒙激素在酝酿，如火山搬在体内深处爆裂喷发，激荡身心每一寸肌肤。
二勇心底就一个声音在嚎叫，“必须干掉杨大军”。
7
二勇兄弟啊三人，还有一个妹妹。
大哥大勇去年进入农场的大集体单位——青山水库。干些修堤坝和织网工作，不常回家来，只要回来就会带几条大白鲢鱼。管够一家人大吃一顿，那个年月是难得见到猪牛羊肉。
从小到大，都是大勇带两个弟弟出去干农活，帮家务，到小西林里采臻蘑，摘蕨菜，挖龙丹草做中药材卖，。
夏天打鱼，冬天砸冰窟窿捞鱼，下绳套捉野兔子，当然还干小工挣工钱补贴家用。
哥仨兄弟义气，配合默契，总是收货颇丰，深得父母满意，就是时长要督促不能耽误学习做功课。
8
二勇考上高中那年开始，知道大勇已经交往了不少社会上有地盘的所谓帮派大哥的人。‘菜耗子’ ‘莫老三’，叫得最响的是‘大军子’。就是杨立军。
在二勇周围的同学议论里，杨立军就是传奇人物，响当当的名头，谁和他有个一面之交，或胡聊了几句，都是吹牛的资本，基本上够说上几天的。
二勇唯一对杨立军曾经被劳教改造过一年的事，铭记在心。
9
十几岁的少年人，对蹲过监狱，和江湖大盗和各式各样个顶个的犯罪人员打过交道，这种事，总会莫名的心悸和强烈好奇心，就像男孩子期冀，一场子弹上膛刺刀见红的真实战争来带面前一样。
八十年代中期，全国范围几轮“严打”风暴，直接灭了曾一时嚣张跋扈的几个小帮派
直接堵家门按到戴手铐的；仓皇外出跑路的；主动自首交代犯罪的。
唯独，杨立军居然安然无恙，这得拜他有个叔叔在县城公安局做事。
有一段时期，二勇的校园里，打架滋事的情形平息了很多，以往隔三岔五，尤其晚自习最容易发生各种聚众闹事和斗殴，有那年月北方生活经历的人都知道。
现在我们叫校园暴力。
（持续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