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女人都有勇气放弃现有的婚姻。——达达
“小果你在哪里呀？”老柳叔刚从医院出来，就张罗喝酒，完全忘了手术的事。“你快来，等着你！”
小果是老柳叔的徒弟。
小果本来已经做好准备吃晚饭，这时只好把孩子交代给保姆，自己简单打理一下出门赴约。
服务员帮小果打开包房的门，她第一眼就看到老公苏鲁，一个女人正在给他布菜。
小果仔细端详这个女人，二十五六岁，皮肤很白，但有点粗糙；眼睛不是黑色，可能是混血；高鼻梁，鼻影很重；长发在脑后挽一个慵懒的髻。看上去雍容华贵，却没有基本的端庄，有些浮夸。戒指、手表、项链、耳钉都戴着，角度原因，看不清式样和品牌。
戴了无名指戒——那就是已婚。
本来小果已经特别在意这个女人，老柳叔儿子又刻意地大声喊出小果的名字，让她感受到一种欲盖弥彰的气息。
小果看到女人夹着菜的筷子抖动了一下，心下了然，就不再看她和苏鲁。径直走进包房，坐到老柳叔身旁。
老柳叔热情地拉着小果的手嘘寒问暖。老柳叔是小果在卫生局时的师傅，带她做财务。现在她在市里最大的医院做财务处长。
今天老柳叔出院，做了疝气手术。小果在住院治疗过程中忙前忙后，无不尽其极，老柳叔十分感激她，死乞白赖请她务必来参加宴会，说是没外人。
这一桌确实没有外人，除了苏鲁，小果猜出基本上都是他的同事，也是老柳叔儿子柳泉的同事。
苏鲁和柳泉同在一个单位的不同部门，都是副经理级别，互动很多，平日就常聚会。
小果坐下以后柳泉老婆热情的给她张罗餐具，又要服务员点菜，又要更换酒水，小果不喝白酒，只喝红酒，显然并没有提前准备。
“这是觉得请到我老公就算给自己还了礼，我来得还有点多余啊，恐怕只有老柳叔是真心实意的。”小果心里这样想着，一面等服务员的红酒，一面留心观察席间的九个人。
老柳叔一家四口，儿子儿媳同在一家公司，儿媳在下属企业，挣得不多，图个清闲。
柳泉左侧挨着他的部门主管，据说是老柳叔媳妇罗婶在位时提起来的，是她的远房侄女，35岁出头，干练职业装，不苟言笑。
老公左侧是他部门主管技术的副经理，老公右边就是那个女人。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霍嫣然。
小果右侧是个男人30岁左右，眉清目秀，爱说话，开口就是笑脸，原生家庭优渥，应该是个交际花。
“来来来，咱们一块敬小果果一杯酒。我这次住院，小果果忙前忙后的，感激不尽，感激不尽！”老柳叔一饮而尽，大家跟着干了。
“我这个儿子要是能赶上小果果的一半就好啦！我这回住院都没见他几面。”老柳叔抱怨着。
“爸，您又说这话。我不是跟您说了嘛！我带职教处的新人，参加全国技能大赛，我们有望拿全国大奖呢！”柳泉举起酒杯跟小果碰杯，“谢谢小果姐姐，我先干了。”
小果喝了一大口，“你还是没事多回家吧！你们单位也不知道什么传统，一个个都不爱回家，天天加班，地球离了你们还不转了吗？”
“你说是吧？罗婶。”小果向罗婶敬酒。
“就是！单位那点儿破事儿，你不干自然有人干，都是装蒜。”罗婶是单位的退休领导，这几个孩子都是她在位的时候安排的。本指望儿子儿媳能接棒，可惜这俩人都不争气，好吃懒做。
“来，我给姐姐介绍一下。”柳泉转移话题，站起来从左侧开始介绍，“这是我媳妇刘姿钰，也是我们包装分厂的财务科长，你们应该见过。”
“见过吗？”刘姿钰反问柳泉。
“见过。你生宝宝的时候，我把孩子递给你的，七斤三两。”小果端起酒杯。
“那是您呀！”刘姿钰赶紧端酒碰杯，一饮而尽。“我还以为是医院护士呢！这么多年您身材一直保持这么好。”
“这位是教科处长刘文静，是我的顶头上司，实际是我表妹，公司没几个人知道。”刘文静举起酒杯跟小果碰杯。
“事儿，让他们男人做，您就指挥就行！”小果看着刘文静很亲切。
“都是大爷，我可指使不动！敬嫂子！”刘文静脸绯红，只喝了半杯白酒。
小果一口干了，没说什么。
“这位是我们销售部经理霍嫣然，我们公司的顶梁柱啊！”柳泉挨着介绍到霍嫣然。
真的是她！小果不好意思再多打量，心里多看了几眼，嘴上说着，“早有耳闻，风云人物。常听老公夸你厉害，幸会幸会！”
“哪有他们说得那么好，做好分内事，我敬嫂子！”说完霍嫣然就把大半杯白酒干了。
小果把半杯红酒也干了，不再看她，转向苏鲁。“来——柳泉快给我介绍一下，这个帅哥是谁？今晚我领回家！”
“哈哈哈——”大家都笑起来，小果注意着，霍嫣然是假笑，不知道是因为美容针打多了，面部神经不利索，还是心里有鬼，被戳中泪点，笑不出来。
“交杯！交杯！交杯！”小果走过去和苏鲁喝了个交杯酒，她看着霍嫣然低头假装吃菜。
“下面的我来介绍吧！”苏鲁接过柳泉的活儿。“这位是郭子，是我们的全能技术副经理，马上转正。”
“敬嫂子！”郭子见过几次，人不算陌生，却没有交集。
“这位是李公子，是我们李总的长子，也是嫣然的老公，在运输局工作。”这让小果很诧异，两口子离着八丈远，有仇吗？
“幸会幸会！你们王局是我表叔，有机会一起吃饭！”小果举起酒杯。
“你看好你老公，老是勾引我媳妇，她都不挨着我坐了。哈哈哈！”这个锅甩得莫名其妙，好像自己媳妇跟别人跑了是个值得庆祝的事。
小果内心很尴尬，脸上没有露出来，嘴上说着，“那他艳福可不浅，让您吃亏了。”转念一想，又跟上一句，“要不咱俩喝个交杯，你平衡平衡。”
“交杯交杯交杯！”大家跟着起哄。
李公子看了一眼霍嫣然，好像在征求意见。
“你瞅我干啥？”霍嫣然不知是假装生气，还是真生气，随即“噗嗤”一笑，“看把你吓得！嫂子跟你开玩笑呢！”
“来——来，”小果翘着胳膊挑逗李公子，李公子居然脸红了，硬着头皮跟小果喝交杯酒，喝完赶紧坐下，忙着吃菜，好像不胜酒力的样子。
小果喝得急了，又是空腹，酒劲儿往上涌。
罗婶看出来，指挥老柳叔，“你给小果果夹点菜，别净喝酒，喝多了难受。”老柳叔给小果夹她爱吃的松鼠鱼。
小果毫不客气地吃着。这家店的松鼠鱼是用上好的鲤鱼，先在店里饿上3天，褪了土腥味，在加工的，味道纯正，酱汁口感酸甜适中。
小果还想再吃一口，却发现松鼠鱼被苏鲁转到霍嫣然面前。
霍嫣然拿筷子刚准备夹菜，看到小果正盯着她，或者是正盯着松鼠鱼。
一阵恶心袭来，霍嫣然捂着嘴跑出房间。
“嫣然怎么了？今天没喝多少呀？”罗婶瞪着李公子问，语气并不严厉，更像询问。
“怀孕了。”李公子说话的口气，好像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那口气，就像《笑傲江湖》中林平之对岳灵珊。
“嫣然，恭喜呀！”罗婶对整好妆容回来的霍嫣然说，“几个月了？”
“5周，原来没反应，今天可能喝酒的原因，我可不喝酒了。”霍嫣然说着不喝酒，又把杯中的酒喝干。
“别喝了。”苏鲁对霍嫣然。
霍嫣然白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再倒酒。
“小果果啊，你们年纪也不大，现在放开了，抓紧时间再要一个。”罗婶举起杯对小果说。
“我看行！最多再雇一个保姆，家里还有地方，苏苏经常不回家，家里有地方。”小果又是一口喝干。
“行了行了，今天喝得都不少，上饭上饭！”苏鲁张罗大家吃主食。
小果给大家盛汤，唯独没有给霍嫣然和柳泉盛，貌似够不到，实际不想动。
把勺子递给苏鲁，让苏鲁给两人盛汤，小果看着老公专门避开一些内容，舀了一碗清淡的汤，递给霍嫣然，对方回一个暧昧的笑容。
霍嫣然又把勺子接过去给柳泉盛汤。柳泉赶紧抢勺子，不敢劳驾。
饭店离家只隔着一个体育场。小果挽着苏鲁的胳膊在跑道上遛弯，小果酒劲上来。
“生个二宝吧？”小果坠着苏鲁的胳膊，“回家跟大宝商量一下。”
“你真不想让我回家了呀？”苏鲁咯咯笑着问。
“你是真不想回家呀！”小果醉了，“那孩子是你的吗？看着不像李公子的。”
“都开始说醉话了，不溜了，回家吧！”苏鲁揽着小果的腰，离开跑道，往家的方向走。
一滴泪被风吹干，小果有了放弃的心。回到家，看到睡熟的大宝，她又去厨房泡上早餐的八宝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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