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胃室的酒味依旧很大。想到刚刚躺在上面的那个女孩,一丝不屑从我的心头渗出,慢慢的融进了周围的酒气中,令我作呕。
我对酒味极其敏感,不,应该说我对许多的气味都很敏感。譬如上次在为一位病人洗胃时,因为停电又恰逢酷夏,洗胃室里闷热异常,敌敌畏的气味通过呼吸道粘膜吸收而使我出现了有机磷中毒的迹象;譬如上个学期在手术科见习期间,闻到洞巾下的血腥味而直接晕了被人架了出来......因为这,我还被同学们取笑说入错了行,没想到一语成谶,几年后我竟离开了这个队伍。
今晚的夜班本是难得的清闲,居然一个输液的都没有,除了刚刚,从某个乡镇转来一位急症女孩,让我带着转去了产科。就在我和带教护士准备下班的时候,他抱着她来了。
假若不是两人身上的校服,我想我定会认为,这是一对小夫妻酒后秀恩爱,不至于那么反感。女孩双手搂住男孩的脖子,含糊不清的说“痛——”,男孩吃力的抱着女孩,担心她会跌落下来,一手牢牢地抓住她膝盖外侧的裤子,着急的大喊:医生,快来救救她,她喝多了———
真是个傻子,喝多了用得着来急诊科?弄点解酒汤不就行了么?再不济吃点水果喝点糖水,通过排尿的方法排出酒精……来了这里,只能按程序来:洗胃,注射葡萄糖———小题大做。
一失足成千古恨呀!不知道是谁嘀咕了一句。是呀!在当年人们思想还不够开放的小城,女孩子尤其是女学生独自出门与人喝酒,是一件道德败坏的事,遇到危险怎么办?
此时,我的心里还惦记着刚刚送去产科的女孩是不是已经脱离危险了?手术顺利么?要是可以选择的话,我宁愿弃眼前的醉酒女孩不顾,而去救助那个女孩。
两个小时前,从某个乡镇医院转来一位产后大出血的女孩。说是女孩,是因为她很瘦小,如果不是因为她刚刚做了妈妈,我定道她是位中学生。
她,我的同龄人,或许比我还小几岁。因为分娩后胎盘久久未能娩出(顺产的胎盘一般都会在胎儿娩出后的半小时娩出)乡镇医生等不及的用手剥离,许是医生着急了,没有诊断出女孩是植入性胎盘,在人工剥离胎盘的同时,引起大出血————再晚来几分钟,女孩可能就没命了。
忍不了关心,下班后跑到产科,得知女孩已经脱离危险的时候,心总算是回了原处。
第三天,关于女孩的经历,又让我惋惜不已:女孩原籍云南,被卖到当地。没有人认识她,也没有人关心她是否已经成年,就那样,和一个素未谋面、用尽父亲毕生积蓄买下她的男孩结了婚,拼死生了孩子……她为什么不跑呢?为什么不求助呢?我想:尽管是被拐卖,然而婚后的生活依旧比她做姑娘时好了许多,至少能吃饱肚子,不必穿着破旧的衣服吧!
当我走近她的床前,正看到她的丈夫细心的喂她喝红糖水,而一旁的女婴,正甜甜的睡着……
身有伤,贻亲忧;德有伤,贻亲羞!
女孩,无论你身处何地,请记得要好好保护自己!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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