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耳边总是太吵闹了怎么办。
不似女高中生尖锐又具有破坏性的嗓音,即使躲到空无一人的房间里,声音像是地缚灵一样如影随形。
门叶枫柚尝试过很多方法。
滋滋滋滋滋滋——
脑海里像是放置着一台老旧的电视机
时间久了,枫柚开始分不清楚声音是来自现实,还是已经成了自身的一部分。
如果隐藏一片树叶就要建造一片森林,枫又曾听过这样一句话,那如果想要屏蔽一种声音呢?
这就成为了他长期逗留在柏青哥店的理由。
至少他是这么跟平时还能说上话的同学这么解释的。也成了他偶尔拒绝同学聚会与出游的理由。
尤其是在这个能将人燃烧的夏天,轰隆隆的赌博机的声音,只要1000日币就可以混迹一个下午。即使充斥着浓重的烟味和口袋里揣着退休年金的老头子们的厚重的体味,对于充满困扰的枫柚来说却是最好的去处。
功率强大的空调吹得枫又得手有些苍白,小钢珠不停地落在计数器里,坐在他两边的大叔们不时投来了嫉妒的目光。
【......他......来了......】
就像忽然插播的广告一样,他的脑海里断断续续地闪过了一些词语。
枫柚歪了一下脑袋,试图听得更清楚一些。
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时是动物的哀嚎,有时是人类嘶哑的嗓音,他的耳朵像是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总是能捕捉到一些听不出头绪的话语,仿佛有什么人在试图向他传达着什么。枫柚对此已经习以为常,只是偶尔还会好奇,脑海中的声音到底在说些什么。
【那个人......要来了......】
【他......就要来了......】
门叶枫柚能听到声音里的恐惧,他天生就不爱管闲事,所以晃了晃脑袋打算忽略掉。
曾有一次,他凭空听到了过一个小女孩,呜咽地向他求助着。
可惜他的同情心和他的朋友一样少得可怜。
顺便一提,他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声音,似乎不打算放过他。
【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他来了】.......
像是复读机的龙卷风一般。
赌博机那巨大的背景音乐,也无法掩盖住的叫喊。
声音越来越凄厉,一股寒流像是子弹一样袭入身体里。
枫柚打了个寒颤,引来了隔壁的大叔鄙夷的斜视,整日无所事事的成年人有时会充满敌意。
来回走动的店员在他身后,目光时不时地在他身上扫动。寒颤使他的感官变得锐利,几个女店员的打量令他浑身不自在。像他这种年轻人每天都混迹在同一家柏青哥店里,总会引起注意。
【他来了】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然而这次,带有一些嘲讽的语气,枫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晃了晃脑袋,长时间处于密闭的环境令他有些缺氧,伴随着一阵眩晕,浓烈的烟味开始让他头痛了起来。
还是先出去的好......
门叶枫又站起了身向门口走去,然而身体变得异常的沉重。
【他要来了,呵呵】
这次脑海中闪过了更加完整的句子,或者说情绪更加完整的句子,那个声音居然在嘲笑他!
枫柚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一个踉跄地差点摔倒在地,被身后眼疾手快的店员一把拉住。
“先生,您的卡忘记拿了,奖品兑换处在另一个方向,仅限当日兑换。”
“抱歉......”然而枫柚一阵耳鸣,接过卡匆匆地逃了出去。
从柏青哥店出去,枫柚的身体被一股暖流包围,刚刚的嘲讽声也消失不见了,很快就被其他不明所以的杂音和人群的嘈杂所代替。枫柚早已习惯了脑海里充满着这些声音,总是独处的他,平时很难将自己从这些声音上分散掉注意力。
现在要去哪里呢......
下午有一节神学历史课,枫柚本来是不想去的,教授是一位和蔼的老先生,枫柚很喜欢他,只是这个时间总是让人昏昏欲睡,与其让老教授看到自己在课堂上睡觉心里不舒服,干脆就不要去烦扰人家了。
虽然原计划是这样,只是现在无处可去了。
长年的独自生活让他拮据又节俭,去咖啡厅也是相当奢侈,此时学校永远是最好的去处,教室的免费空调,食堂的免费冰水,枫柚的双脚不由自主地向着去往学校的电车走去。
【他来了】
电车的嗡鸣声响过,脑海中,再一次响起那句话。
这一次却是温和平静的。
近黄昏的午后,纹在身上的日光,摇晃的吊环。散漫的无业人员在座椅上看着手机,提早放学的高中少女三五成群,门叶枫柚坐在电车里最角落的位置上,呆呆地看着电车的顶棚,手机上一个关系还算不错的同学询问他在哪里。可是脑海里的声音此刻却更能引起他的注意。
平时这个声音是会随着他的移动而改变的,同样的话绝不会在不同的地点上重复。
【他来了】
小女孩的声音,嘶哑的声音,成年女性的声音。
这句话就像暴躁又忠诚的宠物狗一样在他身边吠叫着。
【谁要来了】
门叶枫柚用自己的思绪试探性地对着脑海里的声音问了一句
声音像是被按下暂停键一样戛然而止。
门叶枫柚发现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这样做过,试图和那些声音对话。
那些声音没有回应,枫柚觉得自己对着空气传达意念的样子有点傻。
他深吸了一口气,掏出了手机,准备给坚持不懈试图联系自己的同学一个回复的时候。
【容器......来了】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小女孩,用她的声音,回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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