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新年的钟声敲响,开门炮便响个不停了,一直持续到天明,上午。
正月里来是新年,大年初一头一天。北京时间8:50,一家子还在赖被窝。不用担心拜年会迟到,一会儿起床随便吃点,然后把烟酒放入后备箱,开车几分钟就到叔叔家把年给拜了。
我又得怀念小时候了,过完三十,我们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出门拜年了。
初一清早我们就匆匆起床、洗欶,妈妈在厨房里忙个不停,煮茶叶蛋、下面条。在我们家乡,初一早上都要吃鸡汤下面,所以再拮据的家庭,都会在三十晚上把鸡杀好,放进瓦罐,再把瓦罐放入锅灶里煨着,初一早上就鸡汤下面。吃过早饭,我们换上新衣服,可能是新买的滑雪衫,也可能是腊月的时候在裁缝那做的棉袄,穿上妈妈纳的千层底(如果是买的鞋,一定不能穿白色的,不吉利,这个很忌讳),再梳一个漂亮的发型,戴上新买的头花,呼朋引伴,出发啰!
我们那初一是不能出远门拜年的,所以大人小孩就在村子里挨家挨户地拜年。我们的村子在一个山坳里,最远的一户人家在山坡上。几个要好的孩子相约一道去拜年,还没到门口,就大声喊:“大爷大娘新年好,给你们拜年了”。大爷大娘喜洋洋的把我们迎进门,端来好吃好喝的招待我们,每个人发两支香烟,女孩子也发,我们把香烟放嘴里吧唧吧唧装着在抽。吃了点东西,屁股还没捂热,我们就起身告辞,口袋里装满了大爷大娘给的花生、糖果,一路小跑着换另一家。就这样吃着、跑着,跑着、吃着,村子几十户人家跑过来,早过了午饭的点了。年饱年饱,哪里还吃得下?干脆家也不回,跟大人打个招呼,一群小屁孩一起逛街去了。打游戏、看录像是男孩子的喜好,我们女孩子会去照相馆拍两张照片,买几样漂亮的小饰品,口袋里的压岁钱没花光都不会回家。
大人们呢?他们在这一天就算没有新衣服,也会把自己收拾的干干净净。一早起来,把桌子搬到门前的院子里,四周放四条长木凳,男人开始往桌子上摆茶叶罐、开水瓶、杯子和香烟,女人拿来八宝盒,往里面放糖果、花生、瓜子、炒米糖等食品,再端出热腾腾的茶叶蛋。然后把放有新年歌曲的磁带放进录音机,音量开到最大,等着乡亲来拜年。农村里拜年也是有讲究的,比如:晚辈要先给长辈拜年,弟弟要先给兄长拜年。在老家的几个兄弟中,爸爸算是年长的,又因为他是乡干部,在我们村还是很有威望的,所以初一早上除了给奶奶拜年,就等着人家过来先拜年。叔叔婶婶们陆续来了,女人们嗑嗑瓜子聊聊家常,男人们抽烟喝茶,然后我们再回拜。
最有年味的天气是雪后初晴,树枝上、院落里、瓦楞上都留有残雪,阳光洒过来,透着晶莹的白。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孩子们抓一把雪,冷不丁的掷向伙伴,互相打闹着跑开,给节日增添了一份喜悦。
大年初一,也有一些忌讳。比如,在这一天里,不能往外面倒水,就连刷牙也不能站在门前,怕把财气倒走了;不能借东西,也不能还东西,要不然这一年都发不了财;不能说不吉利的话,什么冷死了、笑死了都不行,不能提“死”字。为这些,我们小孩经常被大人骂。
过完了初一,从初二开始,大家正式出门给亲戚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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