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回道:“挺好的。你呢?最近怎么样?”
“不好。”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敲了两个字给我。我心头一紧。
“我的身体很虚弱,病情更加严重了。以前治好了的肺结核常常让我担心自己有再次发病的可能。我的爸爸不仅常常不理解我,挖苦我,还常常不给我零花钱。我交不到朋友,很孤独。我很想念我的爷爷,很想念我的妈妈。”他在聊天框敲出这样一段话。
听他说他过得不好,我替他难过。
“我们去你的YY房间里聊吧。”郁尘说。
于是,我们再次进入了“美丽空间”。熟悉的界面,熟悉的人。仿佛那些开心的日子还在昨日。
“郁尘,你的嗓子好点了吗?”我开麦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嗓子好多了。”他用明亮清澈的嗓音缓缓跟我说道,“嗓子发炎没几天就好了。”
我开心地说道:“太好了,你又可以唱歌了!”
他没说话。
我又问道:“这些天你都在干嘛呢?”
他便告诉我,他这些天到处瞎晃,没事就骑自行车在村子里转悠,有时候写写文章,有时候唱唱歌。常常担心高中治好的肺结核会复发,而且跟父亲的关系相处不是很好,父亲不太理解他,还会卡他的零花钱……
我静静地听他说完,心中为他担忧和悲哀。
少许,我忍不住说道:“郁尘,我结婚了。”
“嗯……恭喜啊!”他的语气里没有一丝意外。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姐夫对你好吗?”
“他对我很好”,我说,“他是我中学同学。”
“哦,哈哈”,他突然笑着说,“好想看看云朵姐结婚时的照片啊!”
我犹豫了。
出于保护隐私的原因,我在这个圈子还从未爆过自己的照片,但是郁尘是我的好朋友,他的要求我不太想拒绝,更何况他也比较敏感脆弱,我就更不能拒绝他这个合理的要求了。于是,我决定调皮了一下,选出自己结婚那天拍的一张单人半身照,用黑笔把整个脸都涂黑,然后再发给他。
“哈哈,世界最美新娘。”我笑着说。
他也很无奈地说了句,“呃……好吧。”
我不知道当时郁尘是什么心情。但是,后来有一次,我问他要他和“糖果味的猫”的合照来看,他也用黑笔把自己的脸涂了个乌漆麻黑,我当时也是感觉很无语的,只能想着——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我和郁尘就这样聊了一会儿。他问我最近都在忙什么,我说除了上班,空闲时间都在玩LOL。郁尘听闻我已经上班,替我感到高兴,又问我,LOL是什么?
那个时候,郁尘还是一个五好青年,网游什么的从来不碰。但是他说他想和我一起玩。
于是等郁尘注册好账号,看完新手教程,我们便组队一起进入战场。
一声“全军出击——!”听得我热血沸腾。
我只记得我当初仍然选择的冰霜女巫,郁尘选择的无极剑圣。丽桑卓一声“跪下——!”,敌方瑟瑟发抖,丽桑卓一个大招,冻住全场,队友愉悦收割。我一边玩得不亦乐乎,一边听见郁尘在耳麦里激动地说:“云朵姐,这个‘跪下——!’也太帅了!”
那个时候可真开心啊!全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无极剑圣被对手虐得体无完肤。
没玩几把,郁尘便说:“云朵姐你玩吧,我先走了。”
我感到奇怪,也退出游戏,到YY上找到郁尘,问他:“怎么不玩了呢?”
等了几分钟,他却没说话。
我有点抓狂,发给他一个抓狂的表情。
没多久,我见他状态是在“美丽空间”这个房间里面,于是便跟进去。
听着郁尘播放的背景音乐好一会儿,终于,他开口说道:“云朵姐,你刚刚那个抓狂的表情伤害我了。”
“啊?”我惊诧道。
他对我说:“你知道吗?以前你聊天发给我一个呕吐的表情,都会让我痛苦到无以复加。”
唉,敏感脆弱,大概是大部分病友的通病了……
“对不起,郁尘……”我说道,“我并不想伤害你。”
“还有,”他又说道,“我不想玩那个游戏了。”
“为什么呢?”我问。
只听见他说:“因为我玩的太菜了。我受不了自己玩得比你菜,还要女生保护。”
“啊?”我说,“你不是刚玩吗?没关系啊,谁刚玩的时候都是很菜的,我也是噢!”
“不了,我不玩了。”他的态度很坚决。
“好吧。”我只得同意。
郁尘文集摘选
若相遇
我如今碰到你,你我皆白发,皱褶满面。童年的时光你在哪个门廊阴凉下玩耍,抑或欢乐快活的打闹,无忧无虑,亦如我的小时候。而今走过对于我们来说的沧海桑田,看透了名利、生命沉浮,了知了一切幻觉,但我们变得更加不真实,我们有时记不住对方的长相,看半天才能认出对方。我喜欢的姑娘啊,你我若早相遇,也许会因为看久了,不至于因为大脑的衰退变得不认识,至少我拄着拐杖在你的摇椅后轻轻的一句“今天天气不错哦”。你回头看我一下“咦,我们好像见过哦”。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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