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班后,在楼下商场一家馆子吃晚餐。我点了一份咸骨粥,付款之后,站在旁边等。
厨师看起来大约20多岁。年纪很轻,神色却颇萎靡,眉宇间全然不见这个年纪应有的朝气。
咸骨粥应是一早就熬好了一大锅。他把舀了两大勺粥倒入砂锅,大火滚着,然后坐在椅子上,低头玩手机。过了几分钟后,关了火,把砂锅放在托盘上,沉默地端给我,便转过身进了厨房。
我一看,托盘上连碗筷都没有放。筷子和勺子放在靠近走道的地方,倒还方便取用,但碗是放在靠里的位置,我得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才够得着。本来想叫厨师帮我拿一下,看到他那低着头神色厌倦的模样,还是作罢。自力更生吧。
因着厨师的态度,我便预感这份咸骨粥应该味道不怎样。结果真如我所料。咸骨在白粥里熬煮时间太短,并不入味。
人如其食。每一道菜的味道,都隐藏着做菜人的心情。同样的食材,在不同心境之下做出来的味道,一定是大相径庭。如果做这道菜的人态度敷衍,那么最终呈现的味道也必然乏善可陈,吃的人也食之无味。
我刚毕业那会,为了节省开支,每天自己做饭。晚上做两餐的分量,晚餐吃剩的,便是第二天带到公司的午餐。
那时候并不享受“做菜”这件事情。完全是图个温饱就好。怎么快速又方便,就怎么来。谈不上任何厨艺技巧。会做的菜式来来去去也不过就是红烧鱼、青椒炒鸡肉、炒青菜。
有一次和同事聊到如何炒菜这个话题,我说我炒菜经常都下很多水,这样不容易粘锅。同事吃惊地问我:青菜不是热火快炒吗?下那么多水滚熟,还有什么口感吗?
我还傻里傻气地答道:不会啊。挺好吃的。
哪里好吃呢?不过是为了自己那点卑微的面子在死撑。这样随便对付的日子,我自己一个人过了两年。
后来有一天,心血来潮把家里的不锈钢盘子通通丢掉,在超市里买了一套陶瓷碗碟,白底衬红花,简洁清雅,甚是喜欢。突然从那天开始,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要好好吃饭”是一件正经事,要好好对待。我的“任督二脉”就在那一刻打通了。
不是说从那时候开始厨艺突飞猛进,而是终于有一颗认真的心。
有一天,弟弟过来吃饭,我照常做了红烧鱼,从未赞美过我的他,吃了一口鱼肉后,突然笑着说道:“嗯,好吃!这功力快赶上我了。”以前在家里经常都是他掌厨。厨艺他也是有一定水准的。
《舌尖上的中国》大热时,总导演陈晓卿接受采访时,说过这么一句话:这部片子,他是 “带着对食物的敬意来做的”。
拍美食和做美食,想要做得好,其实都是一样的。
做菜的态度正经起来之后,再也不想糟践自己的胃,周末睡醒晃悠悠到菜市场买两条巴掌大的鱼,再买点青菜,熬点白粥。心血来潮便研究一些新菜式。汪涵经常在节目里做“葱油拌面”这道菜。我看做法不难,于是买来挂面和葱。沸水下面,煮几分钟捞出,过冷水,沥干。面倒入盘中,撒上葱花,淋热油,再加点盐和酱油,搅拌均匀。最好再配一道肉丸紫菜蛋花汤,完美~
自己给自己做的饭菜,再好吃,也抵不过家人为你做的饭菜。
想起妈妈做的一道拿手菜,食材很简单:韭菜、肉末、豆腐,仅此三样。韭菜切碎,和肉末一起搅拌,下点盐调味,做成馅料。豆腐切片,在两片豆腐中间夹馅料。在热油中煎至豆腐双面变成金黄。再下水和酱油,中火熬至收汁。
豆腐中浸透了韭菜和肉末香。这道菜最好不是用筷子夹,而是拿勺子舀起满满一勺,热气腾腾地送入口中。
陈晓卿吃遍了全世界的美食。窦文涛在《圆桌派》谈话节目中问陈:哪一道菜最好吃?
他说:家人做的菜。
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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