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如细雨

细雨天，适合聊天、出外散步。思绪如细雨般散漫飘逸；不似慢跑时，思想专注活跃。雨天似乎极易与回想联结。

湿漉漉的青石板路面。让我想起泥泞不堪的村道。还有初中门前，流淌着黑乎乎，从咸菜池里排出淹汁的那条道。小时穿过的各式花色的雨靴，雨后的大太阳晒的雨靴里热烘烘的感觉。老家屋子房檐边挂的丝丝雨线，雨滴滴答答……滴在院子的砖头上，砖头上一个一个浅浅的、泛白的凹坑。台岩上溅落湿答答的，端上麻食得靠着窗根走，小心翼翼避着雨花。雨多泛潮的院子，雨水盆底掀翻，就会看到聚有好多黑黑的、多足的千足虫。虽知无害无毒，没有杀伤力，让人看着隔应很不舒服，有点头皮发麻。如雨天后的公园道上，会有蚯蚓蠕动，每次都会引起心理不适。

雨天，稍有积水的地方，就能引发我的踩踏欲望，踩时最好能星光四溅的那种。常常抑制不住的想挽起裤腿，探探洼地积水的深度。还能记得两手抱着老家门前的拴马石，脚探向旁侧的深坑。后长大一点，不好再疯狂踩水，有意骑着自行车从积水中穿过，享受被车子撵至两边的水与车后轮甩起来的水柱。印象蛮深的是小时第一次看到太阳雨。太阳亮亮的，雨如斜柱、划出一道道闪亮的斜线。诧异引起惊喜，逮着人就想倾说太阳雨的神奇。一下雨就疯，浑身泥点，凉鞋就坏。记得一个夏天会穿坏三四双凉鞋，每双都有“焊点”。后来，带儿子经常玩水，实质每次也想同儿子一起在喷泉中畅快的穿梭。只是不好放开了玩耍，免得打湿了给儿子带的备用衣服。

因雨想起雪。有次，带儿子下楼来，看着积雪厚一点。冒出想法，随即上楼取了老宋妹夫给做的小木凳子（通体红红的油漆，尤其凳面上的油漆亮晶晶的）。凳面朝下，四脚朝上，儿子的小屁股卡在四脚中间，在两脚上系绳，拉着儿子在雪地里滑行。这会，似乎还能听见儿子快乐的笑声。只是可惜了红铮瓦亮的凳面，滑雪后显出斑驳陆离的面相。后想想，一只新的红凳子难看就难看了，自认从来就不是“过日子的下家”。玩痛快远比惜财物重要的多。“不知道爱惜财物”是家人给下的结论。

说起“玩”，可能与自己“玩心”比较重有关。儿子小时，总怕让儿子玩少了。能玩的、能搜罗到的各式玩具恨不得让儿子玩个遍。想起儿子有段时间关于“飞翔”的念头：他认为自己身上戴满塑料袋，加上我飞快的骑自行车，坐在后座的他就能感受到飞翔。因而，那段时间，儿子耳朵上、脖子上、胳膊上、腿与脚脖子……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塑料袋，然后催促我飞快的蹬自行车。后来，郑重其事的与我讨论如何做才能飞起来，讨论到重量、袋子的大小、袋子里该灌什么样的气体、助跑还是从高处跳下来……为此娘俩做过一次实验：一大塑料袋下面坠了根红萝卜，从四楼自由下落然后摔的粉身碎骨。飞翔的梦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直至老宋陪着儿子看过好多次滑翔机、油气混合型的遥控飞机。

周末帮儿子缝校服裤，想起自己时常也会撕破衣服。最囧的是初一秋季运动会前，跑、跳、扔样样出类拔萃的自己。在老师、同学的怂恿，还有自个的跃跃欲试下，参加了运动会所限的最多项目。后来一周多时间里，抽空就跳远、跳高、跑步，体育课还顺带练练扔铅球。平常的裤子非宽腿的校服裤（那时没校服），跳了两天后裤裆就被跳扯了。好在跳高杆旁没几人，脱下上衣系在腰间，挡了一下午挨到放学走回家。家至学校三四里多的地，不挡风的毛衣只觉得风嗖嗖的。此后直至大学毕业，参加运动会成了必备。

现回头想想，最了解、最能知道我心理活动与小九九的还属初一的班主任。她数学课教的不错，对待学生也好。看出我是啥家务也不会干，能精准点出我身上的优缺点，会不伤自尊的敲打敲打心浮气躁的我。只是她在班里评选三好学生时存了私心，无视班里同学对我的支持好评。一票否决：理由是上课爱说话，活跃过头。只是那时学习心智已开，注意力在与同学交往上，并不十分在意某个老师或是大人的拳拳心意。贪玩爱玩的状况持续至初三快毕业时，现时想想，专注力强少有分心，心思简单心性纯真，一直也就没有多少羞耻心：初一被罚站两节课，缘由是老师觉得（她认为我应该对自己的举动有羞耻感）居然如此坦然自若。当堂被没收过好几本课外书，惹的老师要赶我出教室。想睡觉时趴在课桌就睡，根本无视老师讲课。从来按着自己的节奏去理解、去学习。以至中考考英语时，觉着天热太困，当场能坦然的睡十几分钟，不是监考老师推醒，差点误了涂答题卡。只是没想到英语监考老师后来是高中时的物理老师。

再想想，高三时，因邻村一关系密切同学的话语——特别是在面临高考时——学习方面多了大的自觉。多出的那份自觉确是对于当时面临高考的我很不利，被“过分执着结果”的那束光攉住后，少了以往的心性坦然少有分心，多了份患得患失后的焦虑不安。县城重点高中的她，后来高考结果特别不好。

多年以后，才明白这份太自觉引发的“执着中的失明”。明白这是作为人，一辈子需要勇敢面对，一阶一阶去学着驾驭自我各个领域不同层面的混沌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