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10来年,我常常在想,家乡变了,可是家乡的土地没有变,它依然是坦荡直露,敞开全部的肌肤,那样殷实厚重仿佛藏着无穷的潜力,年轻有为,富有生机。
过去了多少年,从不见土地有一丝皱纹,一点老态,它依然滋养着一茬又一茬长势喜人的庄稼,成熟的麦穗依然饱满丰盈。
而那些依存在它身上侍弄土地的人们却慢慢变老了,慢慢地眉头深了的皱纹,弯了的腰身,在生活上步履维艰满眼昏花,需要花很大力气才能走到自己耕耘一辈子的地里,一生劳作,对土地特有的情感,难以割舍这情真意厚的朋友,不愿分手所以最后又都安详的躺在土地的怀抱里。
生前伺候一辈子的土地,现在土地耐心地舒展他们疲惫的身躯,慰藉子孙焦虑的心灵。
一辈又一辈的人守住土地,出生和故去,一辈又一辈的人接过照顾土地的职责,年轻时生命的不息,可是他们的年轻在土地面前相比却是无比短暂的烟火,人一下子就老了,而土地呢却永远不老,永远年轻。
婆婆常说:人勤地不懒,这不仅是土地向我们展示它的慷慨和无私,也是土地的魅力所在,在年复一年的日子里,土地永远年轻。
如今很多土地变成了冰冷的水泥路,路变了,变得宽阔,平坦笔直,他成了流淌的河,拉紧的弦,却永远静默不语,它只是静寂的卧躺在大地,任由人们在它的筋骨,肌肤上碾压,踩踏,没有怨言。
土地在变成路时,总是经由千踩万踏,就如同那句大家熟知的句子,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也是这个道理。
可是如今的土地承载太多太多,那么这样的土地是否依然年轻呢?我不知道。
但是在铺满野草的被荒废的土地上,它们正变得荒芜,它们正在被人们遗弃。
记得儿时,常有一幅画面在我脑海中,满山偏野,每家每户秋收后都会把土地收拾干净,把田间地头疯长的野草归拢后烧掉,秋月高升后,撩撩烟雾腾空而起,仿佛仙境一般。
每家每户的猪草都很少找到地方割,自己家地里的草还不允许别人来割走,有人来偷偷割还会争吵个面红耳赤,可是如今的场景呢?完全颠倒了,人们都去钢筋水泥的城市里,没有侍弄的土地被野草占领,结板的土地不在出庄稼,懒惰的人们用化学制药百草枯这些毒药荼毒土地的营养,他们杀死的不仅是野草,还有不老的土地。
农民们纷纷进程,把甩开泥腿子这个现状当做家族使命,一代一代人都走了,留下土地,无人问津。
蓬年过节回乡看到野草长势,便摇着头回到城市继续忙碌,城市的人们只有在听到蔬菜重金属超标时才想到家里还有土地,可是忙碌的生活很快就会遗忘它们。
土地很可爱,无论你如何对待它们,只要你回头拥抱它们时,它都会全心全意回报你,不记仇。
果实不仅是勤劳的人们的奖励,也是土地对勤劳的关照。
所以我喜欢在金秋的田野上,看一季金黄,我喜爱在辣椒地里看漫天的红色。
当我坐在田坎上和一个90多岁的奶奶聊起种地时,她还在狗搂着腰种菜,她说:离不开土地,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的命根子,她的归宿在这里。
她种了一季又一季菜花,满山的香甜还有蜜蜂们忙碌的景象实在打动我,接着是一季高粱,红红的高粱长势喜人,在路边给人们不住的点头,对着每一个回乡的人表示欢迎,这个场景时常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眷恋着土地,甚至愿景是一直在土地上劳作,可惜她佝偻的腰不在允许。
有土地的人是幸福的,因为拥有土地的人平和,深沉,美好且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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