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是河南农村的,小时候家里会养羊,养猪,最初还养过黄牛。养猪一般就是圈在猪圈里,而养羊一般是晚上赶进羊圈,白天就拴在草垛旁,或是门外绿草多的地方,有时也会赶出去到野地里放放。对于农村养猪和养羊,普遍都是用来卖钱的,很少有自己吃的,除非是要准备结婚娶媳妇之类的大事。
至于养牛就艰苦多了,往往是牛和人住在一间屋子里,脏和臭也没啥,因为时间久了,也就习惯了,主要是怕被偷。后来农村也大都不养牛了,脏是一回事,费力费事也是一回事,但主要是怕贼惦记,要知道在以前一头牛可是值个百儿八千的,哪怕放到现在一头牛也已经过万了。
咱接着说羊的事,白天在门外栓羊的时候,肯定都是用绳子的,而绳子一般都是摔着母羊,小羊都是不栓的。既然是绳子栓的,又不是锁的,而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呢。栓羊的绳子也难免会松掉,而一旦松开,羊自然就会跑掉,而羊跑哪里去呢,自然不会主动往羊圈里跑,而是往“草”多的地方。哪里草多,自然是广阔的麦田。
就是有那么一次,拴养的绳子松了,母羊带着小羊跑了,当时具体有几只羊,我是已经不记得了,但可以肯定是一定有小羊。等后面家里人发现羊绳松了羊跑掉并再找到羊的时候,羊儿们估计已经在麦田里饱餐一顿了。
照理来说,冬麦苗被羊啃啃是没坏处的,有时反倒会帮助来年更好的生长。但就是有一些不地道的人家,放养时愣是把别人家的麦苗啃到根子了,还不换个地方。这样的次数多了,很多人家也就不再乐意自家地里有人放羊了,于是为了阻止别人放羊,索性就在自家地里喷洒农药。
有喷洒农药的麦苗地,人肯定是知道的,因为通过闻气味就可以发现,但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嗅觉不行咋地,它倒是不分辨。很不幸的是,当时有只半大点的小羊,就进到了喷洒农药的麦田地里。
刚发现的时候,还没啥事,等把羊赶回家后,中毒的小羊就开始发作了,开始口吐白沫。在当时的农村,除了种地卖粮食,其他经济来源主要就是靠养点活物了。所以羊中毒了,肯定是抓紧救治的,老妈当时赶紧找村里的大夫给小羊推了几针,但还是于事无补,最终小羊还是死掉了。
那个时候的农村,如果家里有个死猫死狗,或者死鸡死鸭,甚至是死猪的话,都不会自己吃的,一般都会在清晨时分通过乡村骑车的小贩卖掉,虽然根本卖不上价,但多少可以换几个零钱。听说这些收去的死物,都用来做火腿了,所以我们当时很少吃火腿。
其实火腿在那个时候,对我们来说都是稀罕物,在我小时候的记忆中只吃过一回儿,仅仅一回儿,而且还是别人家送的,当时一家人都觉得难吃,这也印证了我们当初的想象,火腿是那些死物制作而成的。所以即便长大后,我很长一段时间也是不吃火腿的。
话说回来,当时死掉的那次小羊,父母并没有卖掉,估计是考虑着刚中毒,毒还没有入肉里吧,然后就由父亲扒了羊皮剁了,在煤火炉子上炖了一锅羊肉。话说羊的肠子、胃之类的内脏肯定都是扔掉了的,因为这个最可能是有毒的。
我已经不记得当时羊肉是啥味了,但哪怕过去二十多年了,我依然清晰记得那副炖羊肉的场景。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吃羊肉。虽然现在羊肉对我来说已不再是什么稀罕物了,但偶尔吃起羊肉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那次吃羊肉的场景。每次想起来,都会有一种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的感觉,说是苦吧,也并不觉得,因为当时作为孩子反倒因为能吃到肉还感到开心呢,好像一家人都挺开心的。
现在想一想,父母当年眼见小羊中毒,先是尽力救治,救治不行,就转变观念,把羊皮剥了吃肉,一家人开开心心的,还挺美。我觉得这也是一种努力的积极的生活态度吧,我想这也是我在生活中需要有的态度,做事努力,至于结果如何,不去关心,接纳,享受这个过程,哪怕是不完美,哪怕有苦涩,也是一种属于生活的美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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