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米基本没有正点下过班,整天灰头灰脸地加班忙工作,终于又熬到了年关。
这天,杨小米起了个大早,精心地化了个淡妆,临走的时候还戴了只前一天专门去商场精心挑选的这对亮晶晶的耳环,在屋子走廊的灯光下,杨小米美极了。
因为公司今天召开年会啊,当然要打扮得漂亮些,这样就能给公司领导们留下个好印象。杨小米边下楼挡出租车边回想着。
杨小米在一家上市公司上班,起初来这家公司的时候,这家公司的规模还不算大,但这两年这家公司如雨后春笋一样,长势喜人得很。当然这些也有着杨小米不可磨灭的付出,毕竟现在杨小米也坐到了销售部门经理的位子上,她付出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多少个夜晚,同事们下班后,她都在收集、汇总、分析当天员工报上来的业绩数据;多少次在半夜回家的路上,她老觉得身后跟着人,又不敢直接回家的惶恐;多少次没有按点吃饭导致了长期的胃疼,包里的胃药就没有断过。
她在这样的夜晚独自挺过了一次又一次。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在陌生的城市孤独地游走。她其实很累,可她不能回老家,大学毕业后好不容易在北京这座大城市站住了脚,只能说走就走呢?她不甘心。
看着车窗外缤纷的霓虹灯闪耀,杨小米更加孤独了。
“哎,丫头,到喽。”还没回到神,就被出租师傅一下子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付完钱,杨小米对着手机屏幕用手理了下披着的头发,顺带挤出一丝笑容,转身进了酒店大厅。
推开会议室大门,公司领导层、同事差不多都来了大半,和领导们打完招呼,她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虽说她也是个小领导,表面上混得也不错,在销售方面更是公司顶尖人物,这个没得说。但杨小米的骨子里却是一个脆弱、内向、单纯的姑娘,她不喜欢争也不喜欢抢,她只想做好自己的事,她的善良在别人眼里觉得是傻。
“小米姐,你好啊,你今天真美。”同事小小不知何时挤到了杨小米身旁,眼睛笑得成了一条缝。
“谢谢小小。你今天也很美哦。”杨小米笑着回复小小。
“姐,平时看你话不多,你可真厉害,年年都是公司的销售冠军,怎么做到的呀?有什么绝招透漏点给我呗。”同事小小继续和杨小米聊着。
“哪里有什么绝招呀?我对待客户都是一样的哦,用心去对待每个人、每件事就OK啦。”杨小米依旧笑着。那笑,在一大群浓妆艳抹得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与实际年龄不符的脸中间显得更加光彩夺目。
“小米姐,谢谢你平时对我照顾那么多,我不懂的你都教给我,真的很感谢你啊。那您先坐会儿。我过去下。”小小边说边走开了。
“太小气了,谁知道她的业绩是怎么来的?听说她都三十一了,还没男朋友。”不远处,传来了小小和其他同事的小声说话声。
“小声点,小心被她听到。平时看她话不多,做业务还真有一手,看起来那么清纯,装得吧?你知道吗?听说她又是今年我们公司的冠军啊。“另一个同事附和着。
这一切杨小米听得一清二楚,她苦笑着摇摇头,心里难受得要死。平时兢兢业业的加班工作,没人看得到。就算有人看得到,也会说她是装得,故意表现给领导看的。她想哭,但是不能。社会和职场的水太深了,她游不上去。
年会进行得很顺利,大家玩得也都很开心。被各部门领导、同事灌下一杯杯啤酒后,杨小米感觉到胃胀得要命,肚子圆鼓鼓的,就像涨了潮一样,在海风的促进下,排山倒海,各种翻滚。
“小米姐,我们再喝一个吧。再次感谢你,如果我有得罪姐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小小眨巴眨巴着那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盯着杨小米,杨小米看着心慌。
“好的,一起加油,共同进步。”杨小米似乎又忘记了在开会前小小说她的难听话。她还是愿意相信小小是善良的。
去卫生间吐了半小时后,杨小米终于觉得能舒服点了。她端起白开水去敬公司领导们。见杨小米实在喝不下了,领导们也理解,说了些感谢和鼓励她的话,杨小米觉得特别真诚。领导们真的对她不错,还好她的努力有人看得到,她一定要在来年更加努力。她心里暗暗发誓。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一晃凌晨一点了。大家也吃喝得差不多了,在领导发话后,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散了。
“小米,你等一下。”在杨小米准备走的时候,公司总经理助理叫住她。
“小米啊,你在公司这么多年表现得一直都很优秀,你的业绩成绩每年都排名第一。你也帮了我很多,我一直都记着呢。但是,你也能不能害我啊。”总经理助理借着酒劲不满地说道。
“您在说什么?我听得不太懂。我怎么可能会害您呢。”杨小米带着满脸疑惑吃惊地看着身旁的这位领导。
“是这样,小小和另一位同事反映你在老总面前说我坏话,说我的各种不是。你自己知道,我平时待你并不薄,见你一个女孩出来打拼不容易,我一直也在帮你。可你,你让我太失望了,得罪我,你应该知道后果。”领导摇着头叹着气走了。
留下杨小米在原地,被啤酒麻醉了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她在公司这么多年,没有说过谁的坏话,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别人的事,更是对每一位同事都能热心帮助。小小是总经理助理去年安排在她手下的,由于是刚毕业的实习生,什么都不懂。杨小米天天加班教小小学这学那,还经常一有好吃的就带给小小。她待她就像妹妹一般。可是,现在,小小竟然这样污蔑她。
杨小米越想越想哭,她走出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走在北京凌晨两点的夜里,看着这座待了五年却依然陌生的城市、陌生的脸,她觉得好冷好冷。她下意识地拉了拉大衣,双手抱着自己,一直走,一直走。
第二天,杨小米没有来上班。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当然也没有人过问。
一年后,我在云南的一座小城里见到了她。她依然美丽动人,三十三岁的脸上堆满了笑,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乌黑的长发如同瀑布泄了下来,发散着淡淡的幽香。她斜靠在一位英俊的男子的肩膀上,男子满眼温柔地看着她,她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长势喜人。
她告诉我说:“现在的生活就是她想要的样子,她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了。”
他们在这座小城里经营了一个客栈,他是客栈掌柜,她成了老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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