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客啊稀客，”孟音从二楼迎了下来，“今天真是热闹，好久生意没这么好了。”
“我们来的确是有求于你了。”白黎安握着陈礼的手，一脸严肃，“除了医生姐姐你，我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助我们了。”
陈礼低着头，紧紧抓着白黎安的手。孟音留意到了这个细节，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请进。”孟音笑得很真诚，“我等你好久了陈礼。”
孟音转身引路，带着两人进了咨询室。白黎安看见了林墨，错愕了一下，随即收起了表情。林墨倒是没发现一样和他打着招呼。
“老白，孟孟知道你喝不惯苦的，特意给你准备了糖和奶。”
“行了，你俩出去吧。去一楼等着，别打扰我们。”孟音打断了白黎安和林墨还未开始的斗嘴，“时间可能会有点长，老白你不用着急，我不会吃了你媳妇儿的。”
“好，好。你最大你说了算。”老白抓着林墨的胳膊，“走吧林公子，咱俩下楼去进行亲切友好的交流。”
“喂喂，别这么大劲儿！”林墨试图挣脱白黎安的魔掌，“你是在少林寺出过家吗？”
“我出身江西龙虎山，”白黎安丝毫没留情，手上的力量越来越大，拖着林墨向门外走去，“专业降妖除魔。”
“楼下有咖啡。”孟音对着将将要关上的门喊道，“帮我给牛奶的碗添猫粮！”
整个过程中，陈礼一言未发。
“好了，两个碍事的家伙滚蛋了。”孟音坐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指着林墨让出的沙发，“坐吧陈礼，这沙发挺舒服的。”
陈礼有些拘谨地坐下去，紧握的拳头和紧抿的嘴角无不透露着她内心的紧张。孟音看在眼里，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脑门。
“让他俩一打岔给忘了，你要喝点什么？茶还是咖啡？嗯……我建议还是咖啡吧，茶叶好像是三年多前的……”
“啊，不、不用。”陈礼慌忙站起来想拦住孟音，“我喝水就行，不是，我不喝也行，没事不用张罗……”
忙乱了一阵儿，最终孟音还是坚持要给陈礼一杯咖啡。不过她本人倒是没下楼，喊了一声让白黎安送上来了，连同她自己的份。
两杯咖啡摆在桌上，阖闾的雾气让陈礼看不清孟音的脸。只得将注意力更多投向耳朵，以免漏听了什么显得不尊重，再惹医生生气。
“你可以尝尝，虽然我不会做饭，但是煮咖啡的手艺还是很有自信的。毕竟我离不开这玩意儿。”
“啊……”陈礼下意识想说些什么，但似乎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浅浅呷了一口咖啡，“谢谢。”
“不用这么客气。”孟音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对了，你还是第一次到我这儿来吧？”
“是……”
“其实我这儿挺好的，肃静，而且冬暖夏凉。”
“是，没错。我也挺喜欢这个环境。”
“是吧？我也觉得你能喜欢，因为牛奶也挺喜欢的。”
“牛奶？”
“啊，我的猫。它看上去也很喜欢这里，整天在家闲逛，连门都不出。”孟音四处望了望，“刚才还在这儿来着，可能是你俩来它躲哪去了。”
“其实我也喜欢猫，我姑娘也喜欢。”其实陈礼想问猫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始终没敢问出口，“估计是随我了……”
孟音笑了笑，没接过这个话题。陈礼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一口口喝着咖啡。两人都没再说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你和老白很恩爱啊。”孟音忽然打破了沉默，“我几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时候。”
“是……”陈礼低垂着头，视线困在咖啡杯中，“我们……挺好的……”
“别这么紧张。”孟音把自己扔进沙发里，看上去很舒服，“你的情况老白和我说过，但不是很清楚。所以我想也许你能告诉我更多。”
孟音的声音听上去无比的慵懒，陈礼觉得自己似乎也一起懒散起来，并且有些犯困。
“当然，我明白对于你这种创伤后应激障碍患者来说，回忆创伤经历是件很残忍的事。”孟音有意用了全称而不是PTSD这个缩写，“所以关于具体的情节你可以不必描述，我只要知道整件事的时间顺序就好。”
——这是性价比最高的方法。孟音有些调皮地强调着。
“我……”陈礼感觉自己身心都非常放松，仿佛只要闭上眼睛就会入眠，这是她许久没有过的体验，“我……”
过往的经历在脑海中漫画般一格格、一页页地重演着，尤其是对陈礼来说不好的回忆，往往篇幅格外巨大。但陈礼盯着这些画面，仿佛在看别人的人生，会感怀，却不会悲痛。
正当她打算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孟音时，剧情忽然播放到韩承嗣出场。他不带感情的双眼，蛇一般地盯着陈礼，看得她遍体生寒。本已躺倒在沙发中的陈礼猛然惊醒，像是刚从噩梦中醒来一样，全身都被冷汗浸透了。她满眼恐慌地看着孟音，似乎不明白刚才的回忆究竟是自主的还是对面的医生强迫自己想起来的。
陈礼感到无尽的恐惧，不知是因为未知的体验，还是记忆中韩承嗣的目光，亦或二者皆有。
看到陈礼的反应，孟音无声地叹了口气。
“比我想象的严重……看起来很麻烦啊……”
……
白黎安和林墨相对而坐，一个万年不变的微笑，一个百无聊赖的神情。
“我说，老白。”先耐不住沉默的是林墨，“你和小韩到底说什么了？这事连他哥都惊动了。”
“什么？什么事？”
“你别装傻，还能有什么事？除了小白的事，咱们还有什么能让韩大教授上心的？”
“小韩和你说了？”
“对，说了。他说是你说的。”
“没错，是我说的。”白黎安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其实也没什么特殊的，就是小白死的当天发生了点奇怪的事。”
“你管那叫‘发生了点奇怪的事’？”林墨一脸夸张地反问，“简直是灵异故事了好吧？”
“其实那事在逻辑上是可以说得通的。我不信你想不到。”
“想到是一回事，逻辑是一回事，但真相又是一回事。”林墨并没有让步，“说得通但不现实的事多了去了，比如这件事。”
“哦？”白黎安挑了挑眉毛，“于是你想怎样？”
“就今天，就这儿。”林墨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咱俩把这事儿说清楚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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