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植

   

        因为房子新装修好，需要一些绿植做摆设，我在网上买了棵发财树。据说这树也能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至于是不是真的，我却不知道，但于心理上总有一种安慰。发财树这名字起得也好，吉利！还不贵，带盆才二十多元钱，挺便宜的。

        那天，快递拿回家，打开包装盒，里面的发财树象粽子一样被保鲜膜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我迫不急待地撕开保鲜膜，露出里面的发财树。树是很矮小的一株，大约二十公分高，三株小树围成一圈组成它的干。每株小树都下粗上细，呈塔状向上生长，塔顶端靠到一处，象打了个结，上面长着绿色的叶子，十几片叠在一起，向四周伸展开，如一顶草帽盖在树干上，这形状很象非洲草原上的猴面包树，又象动画片里头上长了叶子的人参娃，三个娃娃靠在一起。商家给陶瓷罐远没有我想象中的大，也不如网上图片中看到的精致。棕色的罐体呈不规则的荷叶型，闪着钝钝的釉光，边很薄，摸上也去很粗糙，有明显的沙眼的阻涩感，罐体上有两个红色浮雕字“奋斗”，很是醒目。快递包里附带的还有一小包肥料，我没有去管它，把它丢在了一边。

        对于养植盆花，我一直有种担心，怕养不好。 在我想象中盆栽的植物养起来应该是很麻烦的，需要精心照顾和打理，稍有不慎可能就养不活了。浇水、施肥、修剪枝枝叶叶，那大概都是有很多讲究的吧？

      以前，家里条件稍微好一些的时候，父亲也曾试着养盆植，象吊兰、宝石花、仙人掌之类，大多并不开花，只长叶子，即使有开花的也是最简单、最俗气的，如兰草、菊花等。但就是这些简单而俗气的花草，也只养了一段时间，最终不是枯萎了就是乱七八糟地长成一蓬，不象别人家的花草精致而好看。养花的盆盆罐罐倒是留下不少，学校房子的院子里现在都还有，带土的或不带土的，都被散乱地堆在院墙角，有的里面长出许多杂草。

        有时候，看到别人家院子里，阳台上，窗户边摆放着的一盆盆生意盎然的盆栽，我会远远地看很久也舍不得离开。那红的、黄的、白的，或其它各种颜色的花，绽放在青枝绿叶间，摆放在精致的盆里，惹着人的眼。偶尔，我会猜那盆栽的主人该是怎样一个精致而文雅的人，以至于那么耐心、那么细心，把那些植物打理得如此的好，绿的青翠欲滴，红的鲜艳娇嫩，那人家的孩子大概也应该是整齐干净的吧？

        学校的办室公里也有很多盆绿植，卖花的老板隔段时间就差人来养护它们。各种各样小而精致的彩盆种上不同的植物，有开花的，有结果的，也有即不开花也不结果光长叶子的，都很好看。我的桌上有两盆，一盆是学校的，另一盆是学生送的。现在那两盆绿植被我移到了办公室中间的书架上，我坐在椅子上抬眼就能看到它们。

      学生送的那一盆摆在书柜东边，米黄色的陶罐盛着一束四季常青的阔叶植物。罐体很高，中间略微鼓起，这总让我想起安格尔的名画《泉》。罐子里的植物绿油油地长着，没有花，叶子宽大而茂盛，大多是单瓣，极少数叶子从顶上分了叉，象被谁从中间撕开，那大概是变异的结果。它摆在那里很久，看过的人都说它长得好，但我却一直不知道它的名字。学生把它送给我的时候另送了我一只喷水壶，并反复叮嘱我要经常给它浇水，别死掉了。现在喷水壶早已不知去向，绿植却仍然长得很好，不过这并不是我的功劳。 曾经有一段时间，那绿植明显地枯萎了，叶子失去光泽，蔫蔫地耷拉着垂挂在罐边，有几片叶子干脆就枯死了，茎和叶都泛着黑色。我只有赶紧拔掉那坏死的叶片，给它们浇上水，也不知道具体要浇多少，就一个劲地灌，直到水从罐底的小孔漏满托盘为止。虽然这样，我的心里还是很忐忑，怕救不活它。然而过了一段时间，罐里植物的叶子又奇迹般地昂起了头，水的浸润使它不再无精打彩，重新变得饱满起来。 由于怕它再次枯萎，我只好反复央求卖花的师傅每次来学校养护那些盆植时顺便也帮我这盆做些养护，他虽然不太情愿但最终也还是答应了。

      从那以后，他每一次来都会顺便给学生送我的那盆绿植浇上水，我也只看到过他往那盆里浇水，但象办公室里其它绿植一样，那盆绿植再也没有枯萎过，长得很好。这让我感到很神奇，原来自己想象中那么难的事，他却如此简单单地做好了。或许他曾隐秘地做过些什么，我没看见；或许盆里的肥料买的时候就配比好了；或许还有其它秘决，只不过我不知道；又或许，养花本就是如此，只是我想复杂了。但有一样我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他隔些天必到校来一次，去每个办公室给那些盆中的植物浇水。

        我想，生活大概也是如此吧？那些看似平常而简单的事，因为有人坚持，成就了一种美。

        是啊，很多时候，我们或许热爱那些花草树木、热爱生活，热爱美德，但我们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成就和呵护它们；我们眼中或许看到的是美好、是成功，心中也会对那些美好充满着期待和向往，但有时候总感觉它们离自己仿佛是那样遥远。或许并不一定是因为这些事做起来有多难，而是因为我们其实并没有真正地去做、去坚持。就象那些盆植，我们惊喜于它的美丽，欣赏它盛开的样子，却经常忘了该给它浇些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