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情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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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情谷里至情剑，
一年两年好多年。

1

当我在南溪小村的屋顶看到这小姑娘的时候，我就知道是她了。五岁可能偏大了，但还好，这里污染不多。奶奶的骨灰就抱在她怀里，此外就没有别的亲人了，也好，不用我动手。

她前一刻还哭着呢，这下子就睡着了。她的睫毛太长了，像个妖精，可脸上还一道一道的泥，就一下子像被照妖镜打回了原型，却原来，不过是个倾国倾城的小白骨精。这些都不重要，她也不重要，我只是又一时兴起罢了。

我要带她走了，从此她的师傅，她的父亲，她的情人都是我，她的世界，她的一切就是我，我要她，做我一辈子的禁脔。不是因为她的嘴又软又嫩，小小的像师傅的嘴，虽然我已经准备好了，要给她留一头师傅一样的长长的青丝，虽然我知道，她长大以后穿师傅的衣服一定正合适。

可是，师傅，又是谁呢？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我叫至情，至情谷的谷，至情剑的剑。当然你也可以叫我武林盟主，叫我混世魔王，我曾经都是，带领所有的"正义人士"，也带领所有的"邪恶人士"。让他们打在一起，我就打他们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一个，打残了打废了，但没打死。我喜欢看最高处的人跌到最低处的样子，就像只有寂寞过的人才知道幸福是什么，可最终也没有能填上心里的那块不知名的黝黑之地，我就走了。当然，我也杀人，杀过很多人，有好人，有坏人；也救过很多人，有富人也有穷人。唯独没有朋友，也没有爱人。

我记得我应该曾经有过的，应该都是同一个人。

师傅，是你么？

总之，作为一个人的一个人，还是一个最强的人，我做什么事，都是一时兴起。

一时兴起，终归无趣。

2

我来到这个山谷已经5年了，师傅说的。师傅还说，这山谷叫至情谷。这山谷里的每一朵花呀，每一颗树呀，我都摸遍了。可我出不去，怎么也出不去，就像有堵无形的墙。师傅可以出去，只有师傅可以出去，师傅从外面给我带书，带食物，带衣服和玩具。书里有朋友，有恋人，有敌人，有战争。当然我最喜欢的还是王子与公主。可这个山谷里只有师傅，师傅是这个山谷里除我之外唯一的人，所以他就是我的唯一，他是我的神。我问师傅，那别的人也进不来么？师傅说，这个山谷只有一个人能进出，只有两个人能长住。

我说，师傅就是这个能进出的人么？

师傅说现在是。

我说，那以前呢？师傅不说话。

我说，那以后呢？师傅也不说话。

我就乖乖练剑去了。

师傅给我洗澡，给我梳头发，给我讲睡前故事。但师傅并不总是这么好，特别是要练功的时候，师傅总是特别的严，特别的凶。他说我以后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的人，要代表至情谷，至情剑，所以要很努力很努力。我会努力的，因为师傅是我的唯一，师傅说的，就是神的旨意。

师傅给了我一切东西呢，除了名字。

他说我现在还不配，也不需要。

他叫我的时候，声音都是从我心里响起的，所以，确实不需要。

我想叫他父亲，他像父亲一样，不是么？可是他不肯。

3

我看着小姑娘一天天长大，给她做所有我能做的事，做起来意外地极为顺畅，就像曾经有人这样对我做过一样。不，一定有人这么对我做过。她应该是师傅你吧。我记起越来越多你的事了。你很喜欢笑，明明大我一辈，却调皮的像个孩子。可我还是记不起你是谁，你现在在哪？你跟我，真的只是师徒么？

随着小姑娘的长大，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竟然开始慢慢淡忘师傅你。这样讲很奇怪，毕竟我从没记起过你。我是说那种刻骨的感觉。我知道有师傅这么一个人，你虽然在我的世界里丢了，可你就像组成我的灵魂那样不可分割。而现在，你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可我却感觉你正在从我的脑海里离去，与此同时，有另一个身影住进去了，她那么小，可却那么有灵气，我根本无法抗拒。

师傅，我好害怕，我是不是正在失去你。

我不愿意，不愿意！不愿意么？

我乱了……

4

又五年了，我15岁了呢。

师傅似乎在疏远我。虽然他总说我什么都不懂，但我其实懂得可多了。书上说，女孩子总是比较早熟的，更何况想我这么聪慧的女孩子。我能感觉到，师傅在害怕，虽然不知道他在怕什么。

他不给我洗澡了，甚至不跟我一起睡了。

他说我长大了，要男女有别，可我知道，不只是这样的，师傅就是怕了。可我不怕，我什么也不怕，只要有师傅在。

日子越来越枯燥了，不断地练剑，练剑，练剑。

任务越来越重，经常地受伤。

师傅一边骂我笨，一边给我包扎。

我一次都没有哭，也没有觉得无聊或者辛苦，因为师傅看着呢，他从头到尾一直看着我。

哈哈，我看他一眼，他还会躲。

师傅太可爱了。

师傅是这山谷里唯一的人，所以他就是我的全部。

我想叫他哥哥，笨蛋哥哥，可是他不肯。

所以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地叫。

哥哥，哥哥~

5

我昨天做了一件错事，虽然我知道是早晚的事。

她睡着的时候老爱踢被子，所以，我每晚都会去看看。但是那晚，她睡着的样子太美了。她已经长大了，真是个美人呢。她长期练剑练出来的优美柔和却又不会娇弱的曲线，她光滑如丝的皮肤，她及腰的青丝。该怎么说呢，我有时候竟会对她发呆半天。

而昨天的月光又实在太明亮，就这样刚好从窗户照到了她身上。她就像天使一样。

我终于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是脸颊，并且只是轻轻的一口。

但我依然做贼一样地跑开了。几十年了，心跳从没这么快过。

师傅，她已经长成了自己的样子。虽然跟你越来越像，却也越来越不一样。

师傅，我记起了更多我们之间的事，可都是山谷里的事，师傅，出了山谷之后你又去了哪里呢？

师傅，你们在我的心里都一样重要。

除此之外，包括这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

6

今天，我20岁了。

20岁嘛，没什么。谁都会20岁的喽。

但今天注定是不一样的。今天我把自己给了他。

完完整整地，全部地给了他。

他，我的师傅，我的爱人。我这么叫他他不肯，可也没有反抗，就当他默认喽，哈哈。师傅超好欺负的呢。

我花了一个白天清洗自己，穿上最漂亮的衣服。然后就不顾一切地扑向他，强吻他。师傅刷地就脸红了，像个羞涩的小女生。明明我才是女孩子好么，居然叫我主动，真讨厌。

可亲呀亲的他就忍不住了呀，他紧紧地抱住了我拥吻，然后笨手笨脚地脱我衣服，然后……

好幸福呢。

终于，得到了，师傅。

师傅是这山谷唯一的人，所以他就是我的神。

他把所有的招式都教给我了，我是不是已经天下第一了呀。

不对，还打不过师傅呢。

师傅说，明天他就会把最后的东西交给我了，我的名字，还有外面的世界。

7

今天晚上，跟她缠绵的晚上。我终于想起来了，师傅。

我全想起来了。

关于我们之间的一切。

原来是我太懦弱了，竟然逃了半辈子，真是给师傅丢脸了。

原来我们至情谷的规则竟是这样的。

师傅把徒弟带回来，师傅变成徒弟的全部，师傅把全部教给徒弟，但是还不够。

哪怕是全部，也是凡尘的招式，是难保天下第一的。

所以，这个山谷只有一个人能进出，只有两个人能常住。

出去的人，都叫至情，至情剑的剑，至情谷的谷。

而徒弟要出去，只能，杀了他的师傅。

那个人同样是他的父母，他的爱人，他的朋友，他曾拥有的全部。这样，他的心上就再也没有什么好在乎了，就没有破绽了，所以天下无敌。

师傅，那天，我们对打着，打了整整三天三夜难分难舍。那真是最幸福的感觉了，跟最喜欢的人，做最喜欢的事。可我现在才知道，你一直在让我。

我当然不可能杀了你呀，我怎么可能动得了手。可也不能永远打下去对不对，总有一个人，要代表至情谷走出去。而你比我强，所以那个人只能是我。

你最后伸出了手，抓出了我的心，当着我的眼把它捏爆了，死亡的气息浸没了我啊。我都想笑了，可然后你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砸进了我胸膛里。师傅，你这招无解啊。

可你这是一步错招啊，你没能把我变得完美无缺，反而让我崩溃了。我只能强行把这段记忆抹去了。这是对你的辜负啊，师傅。你看你的心还如此强有力地在我胸膛里跳。它还能再传下去呢。

师傅，这虽然是个错招，也是你教会我的唯一能在明天用的一招了。

丫头，就要有名字了，就要能走出这山谷了，你开心么？

8

我叫至情，至情剑的剑，至情谷的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