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鬼墨大人

作者: 聂聂风 | 来源:发表于2019-05-05 10:02 被阅读4次

    活着都背负罪孽,生为炼狱,所以我希望自己能不得好活。

    不应该是不得好死,可是我已经死过好久了,我是活着的活死人,死不了,只能是不得好活了。

    其实呢,哪有死不了的东西,我不愿意承认而已,我有一个执念,许多年过去了,一直迟迟不能放下,这些年,她在哪,过得可好?

    只是一团白乎乎的影子,在脑海里嘤嘤绕绕闪闪烁烁,多久了,几个世纪了吧,那是我真正为人的时候的记忆。

    有时候,我也在想,如果那时候,我也死了,该多好,那样就真正死心了,呵呵,可就是因为我的不死心,我才活的。

    我是一个穷秀才,没落的穷秀才,孑然一身的穷秀才,无亲无故的穷秀才,还是一个稍有才华,喜欢孤芳自赏的,爱好舞弄花花草草,喜欢养狗唤猫的,闲来没事就爱幻想的穷秀才。只是那一年,太过诡异了,我年纪轻轻就死掉了。

    那一年,我觉得我的眼睛出了问题,看什么都影影倬倬的,不清楚,可是一到了晚上,却异常明亮,真可谓明察秋毫,而且呢,耳朵也是灵敏极了,那种感觉我好像突然之间成了耗子精一般。

    而且呢,我的第六感吧,或许应该叫心声感应器,就是呢,冥冥之中,我能听到有东西在呼唤我,抬头远眺,即使有万千障碍阻隔,我能看到一些奇怪的莫名的东西,准确的是说,我能看到一些在极远之外的甚至是埋在地底下的宝物,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呢,他们发出的温暖而又祥和的光芒,着实吸引我。还没等我做出反应,我的脚就已经在路上了。

    夜晚的我,不可能是我,因为一夜之间,我即使会飞,也不可能飞那么远,那段时间,东西南北上天下地,我都不知道夜晚如此神武的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反正呢,最后的那一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我抱着,不对是举着,一块巨大无比黑石,不对看体积的话,应该是一座黑山,栩栩如生的黑山,不过呢是一整块的黑山,我确实是抱着出来的,但是呢,一夜之内,它变大了。

    可体量无比之大,重量却无比之轻,我记得很清楚,我好像是一只手举着,就在夜里急行,走过无数的大江大河,跨过无比的高山峻岭,目睹了如画的红尘滚滚,我踏空而行,在茫茫的天地之间,风驰电掣,兴奋极了,感觉自己在做一件伟大而悲壮无比的事情……

    临近黎明,我到达了目的地,是一口枯井,我轻轻一放,黑山居然悬浮高空之上,我举目仰望,它在空中舞蹈,我莫名其妙的微笑了一下,便有一道泉水从天而降,蜿蜒曲折,汩汩流淌,是黑山开始变小,黑石化成的墨水,从高空之中注入枯井,原本黯淡无光风尘斑驳的枯井在泉水的滋润下开始熠熠生辉,发出金属般的光芒……

    这泉水是墨汁吧,真香,这井是青铜做的吧,感觉敲一下,会发出声响,这里正好,我可能搬了一晚上山累了,也或许是孤单了太久,厌倦了尘世,那一刻,居然想伴着墨水,埋葬在枯井,没有人推,我也没刻意跳井,感觉身体如同一张柔韧的宣纸,轻飘飘的,是自己飘进枯井的,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在井里了,就这样飘飘荡荡,在墨汁的幽香之中,在井壁上偶尔的金字闪耀之下,我晕乎乎的,又乐呵呵的向井底飘去,我缓缓地又一次闭上了眼睛……

    世界再一次的陷入了一种透明的纯净无比的黑暗之中,真正的黑暗好像是一种液体,轻柔舒缓如水流过指缝带着轻轻舒畅的质感。

    我正陶醉这无边的黑暗之中,心湖之上滴落了一滴晶莹透亮泪珠,一下子荡醒了整个的心湖,过去发生的一切,顿时如同影片,纷纷呈现,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是一座幽深的院落,园林森森,一处深潭,荷叶田田,你在荷塘深处,对我回眸一笑……

    我舍不得死了,灵魂游荡,从此飘零,尸骨早已为尘,故地几经曲折成了兰台石室,庭院深深,藏书万卷,再后来人世苍苍,人去楼不空,我就将其隐遁了成了自己的冥地鬼阁。

    她是谁,我好像在见她一次,一个让我痴痴傻傻存留了这么多年的存在,可我又无比害怕再看到她,内心无比纠结,既紧张又羞涩,虽然我也无比清楚,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她是谁,在哪里,可以这样说她的一切,我都不知晓,我在自作多情,可就是难忘,就是忘不了那醉心心扉的一笑……

    一边骑着,一遍哼起了歌,心情一片大好。

    作为活死人,也不是白做的,也是要给你冥界做点事情的,比如我,就负责收流浪魂魄的,一人一个片区,我的片区好的很,是大学城。

    收灵魂和收死人是两件事情,收灵魂是技术活,收死人是体力劳动;灵魂不同肉体,灵魂除非大奸大恶之徒,天神公愤的那种极个别,一般说来是不死的,肉体就不行了,短短几十年,上百过千年的少之又少;收灵魂用劝,收死人一般就用毁了;而我作为一介布衣书生出生的收魂官,用的却是留。

    好在我在冥界,小有名望,我是不死的却是可憎的,冥界我的名号是鬼墨大人,因为爱在夜晚闲来没事乱溜达,人世间的冥界存在也称呼我夜魔。

    今天要留的灵魂,有点轻佻,对我的存在有点抗拒,我用灵力一感知,她本能地回复了我一句:

    呵呵……

    呵呵,居然对我呵呵,我脾气好,也只能呵呵了。

    知道她最讨厌这两个字,我也清楚这是一个苦命的灵魂。

    一路之上,我在想,我的灵魂呢,如果我再死一次,或者说,抛弃所有不必要的,赤裸裸纯粹无比的我的灵魂是什么样子?

    呵呵,我还真想象不出,大该像什么呢?

    一迟疑,一定神,山地车撞树上了,大该像个屁吧。

    哈哈,我笑了,我这个家伙,或者好像改变不了的唏嘘讨厌玩世不恭的态度了。

    车没事,树不高兴了,埋怨我闲着没事撞它干什么?我只能微微用灵语言到了歉,骑着我捡来的山地车继续走,说是捡来的,其实呢,算是偷来的。

    学校里有很多马大哈,车子不锁就走,有的呢,可能是记性不好,许久都不来骑,还有的呢,只是因为车子掉了链条,或者扎带了,没气了,就将可爱的任劳任怨的自行车丢弃了,当然呢,偷车心不安理不得,还违法乱纪,不能这样做,可口袋里又没有多少钱,一心还想占个大便宜,怎么办?就盼着学生毕业,现代学生生活水平好了,行李拿不动,发快递,你不要认为有多重,就是一床被子,一大堆零食而已。

    学生毕业是发财的好机会,学生什么东西都丢,有的呢,是嫌弃太重不好带,有的呢是工作没找到,怨天尤人,乱扔东西泄愤,还有点呢,一毕业就分手,对方的东西不想要,什么原因都有,反正是不要了,毕业之季,楼下的垃圾夜夜堆积如山,本子、书、文具、画笔、画架、生活用品之类的遗弃物,是我的最爱,每逢毕业季,我几乎夜夜出没在各宿舍楼下捡宝,甚至好几次被当成小偷,宿管阿姨都报过警,好在呢,我有工作证,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学生也分三六九等,有铺张浪费奢侈无度的,就有勤俭节约聪明伶俐的,每一年的毕业季微信、QQ甩卖群,我必加,大件东西,天天购,你买过最便宜的自行车,多少钱?

    你想一下,你都想不到的价格,五块钱,一辆很好骑的自行车,我曾经二百块钱,一晚上买了六辆自行车……我太爱玩了,太爱闹了……

    今天要讲的题目改了,我要讲:世间美好皆短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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