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
和告别范小燕后,我便独自一人朝公安厅走去。边走边回想刚才皇城街的事情,这时我才发现,让我惊悚的不是那个王林,而是范小燕!
在高升桥上车的时候,明明就只有我一个乘客,直到皇城街的前一站,8路车就没靠过站点,她范小燕是怎么上的车的呢?如果说她在高升桥之前就已经上了车,也许可能成立。因为那时才六点半过一点,天还没亮,公交车里只有车门出有灯,而且昏暗,她躲在车尾的座位里,的确很难发现。可问题是,她怎么知道我今天不能骑摩托车去上班呢?她怎么知道我会搭乘8路车呢?
还有一点,她把王林胖揍了一顿之后,居然又给了人家一笔钱,这算哪门子事儿?讲江湖道义?她一个在校大学生,懂得什么江湖道义?难道……她放着书不念,成天在外面打打杀杀闯荡江湖?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就到了公安厅后大门。我暗自叹了一口气,想不通就不想了吧,还是上班要紧。
进了大门,来到食堂门口,大门上吊钟才七点,离正式上班还有一个小时。所以早来了一个小时,我也不能闲着。今天的学习课程是认识香料。叶刚昨天临走前跟我讲过,香料分为水质香料和油质香料,在制作各种调料油的时候,要能分辨出所用香料的类型,这样就知道哪些香料先下,哪些香料后下,从而发挥出它们最大限度的香味。水质香料好理解,就是能溶化或者分散在水里的香料。油质香料就是八角,桂皮那些个天热香料。这个有点复杂,到目前为止,我只认识八角桂皮和三奈(我们老家俗称大料)。趁着这个空闲时间,我得去库房仔仔细细的辨认一番。
进了库房,把那些香料全找了出来,它们的形状基本各不相同,分辨容易,只是记住名字有点难,因为品种太多了,我数了一下,总共有五十多重,差不多可以开一个中药铺了。记住名字难,记住它们的特性更难,比如说浓香型,八角桂皮草果都是,如何确定它们的配伍,也就是它们在一个香料配方的比例就更加难了。
有很多人很会卤菜,但是却成不了大师,原因就在这里。他们卤菜卤得好,只是按照别人的配方来操作,而他自己根本配不出自己的独特配方来。
我正在库房里翻箱倒柜,忙的不亦乐乎时候,佟梅推开门走了进来:“你是想把库房拆了还是咋的,搞得乱七八糟的,你让别人怎么来领取调料?”
“对不起啊,厨师长,我马上还原。”我连忙说道。
“不用了。”佟梅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派出所的警察叔叔来了,让你跟他们走一趟。”
“警察……找……找……我?”我吓得手一哆嗦,一盒草果掉在地上,滚得满地都是。
“跟我走吧,他们在餐厅等着呢。”佟梅看我不动,“难不成你真要他们拿手铐把你铐回去?”
“我……我又没犯法……我我……我干嘛……要去?”我心虚的说道。
“好吧。”佟梅说道 “既然你不愿意去见他们,我这就去把你原话告诉他们。”她说着抬脚就走,她一走,我连忙跟上她,“我又……又没说……不见他们……我只……只是有点……有点害怕……”
佟梅没有理睬我,径自朝餐厅走去。我跟着她进了餐厅,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迎了过来:“佟厨师长麻烦你了。”
“客气了。”佟梅连忙说道,“我们都是一家人,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人我跟你带了。”佟梅说道指了指我。
“你就是杨临飞?”一个有点胖的警察打量了一番,“今天早上,我们的巡警同志在梓潼街发现三个浑身是血的人,经过盘查得知,他们在皇城街参与了一起斗殴事件,据他们说,你就是当事人,你为什么不报警呢?”
“我……也……没受到什么伤害……急着上班……就没……”我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道。
“警察同志,他是一个文盲,刚来省城不久,怎么报警他恐怕根本就不知道。”佟梅在一旁说道。
那个胖警察点点头:“好吧,你跟我们到所里做个笔录。”
我一听,吓了一跳,连忙向佟梅投去求救的眼神。在老家时,听人说过,进派出所,那些警察先不会问案情,通常就是一顿暴打,这叫下马威,这一顿揍,人家不问你,你自己主动就招了。
“没事儿的,去吧。”佟梅看着我说道,“我已经给徐局长打过电话了,你信不过派出所,还信不过徐局长吗?”
“这……事儿和徐局长有关系吗?”那个胖警察连忙问道。
“他是……徐何的男朋友。”佟梅迟疑了一下说道。
“哦,这样啊。”胖警察说道,“我们只是请他到派出所做个笔录,很快他就可以回来上班的。”
到了派出所,一个女警察给我倒了一杯水,然后她就翻开一个本子,询问今天清晨皇城街斗殴事件的经过,我如实做了回答。我说一句,她在本子上记一句。她记录完后,让我过目,如果没有错漏,就让我签字按手印。我说我是文盲,不认识字。女警察摇摇头,给我念了一遍,我觉得没啥错漏,就拿起笔歪歪斜斜的写上了我的姓名,再按上手印。女警察拿过去看了看,说可以了,你可以回去了。
我如负重释的站起来,转身就要走,却看见一个白白净净的男人领着一个帅气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那个女警察连忙站了起来:“张局,您怎么来了?”
那个年轻人一见到我,连忙跑到我面前奶声奶气的说道:“哥哥,我们来打纸牌吧。”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叠纸烟盒,分给我一半,“我出‘红梅’,你出什么?”
我一时茫然不知所措,搞不懂他要干什么。
那白白净净的男人连忙说道:“小兄弟,这是我孩子小明,他……弱智,麻烦你跟他玩一会儿吧,不然他又要哭了。”
那个女警察叫他“张局”,这个年轻人莫非就是那个传闻中的张大公子张傻子?
“哥哥,我出‘红梅’,你出什么嘛?”年轻人睁着大眼睛,再次奶声奶气的说道。
我迟疑了一下,抽出了一张“阿诗玛”。
年轻人见了,扔掉手里的纸烟盒,倒在地上,抱着白净男人的大腿哭了起来:“不要,我不要,他比我大,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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