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前巷角之点香诡话(72)

作者: 胖墩儿书茶馆 | 来源:发表于2017-12-23 22:06 被阅读0次

    无念闻声,脸色陡然剧变,扬首眸中如电,极为戒备。

    来得应许是他熟悉的人,亦或畏惧的人。

    不然,以他这几日稳如磐石的定力,怎会倏忽间便乱了方寸?

    “故人相见,连声招呼都不打,涵养都被你那邪禅功给磨没了么?”人还未出现,声音愈发高亢昂亮,仿佛已是近在咫尺。

    无念紧绷着脸,像是内心做着什么艰难的抉择。

    连番地干扰,他的咒声已停半天了,青烟女魔又处在濒危之境,苟延残喘。

    自从那光影从我体内出来后,时间拖得越久,我感觉自己愈发的苍老。

    这其间,像是有某种关联。

    直觉告诉我,必须速战速决,让光影重回我体内。

    无念一动都不敢动,我搞不懂他为什么迟迟不肯亲自动手。

    “别人不知道你的底,我老宋可心知肚明。一辈子胆小如鼠,深怕老天爷窥探,扔哪儿都是个摆设。”那人依旧迟迟不现身,又似在那高处,俯视芸芸众生,言语中极尽调侃。

    只是,我分分钟便洞悉这位自称老宋的人,他言外的暗示。

    “小云,老许,别管和尚,直接朝那女魔头招呼。快!”我当机立断道。

    话音刚落,老许的枪声也随之响起,“砰”砰”,子弹挟着硝烟,一股脑儿全射向青烟中心。

    小云也卯足劲,青冥火开道,喊杀阵阵。身影围着青烟毫无规则地瞬移,频频出手偷袭。

    与光影一起,三方夹击,女魔已是险象环生,随时都可能被光影吞噬。

    无念铁青着脸,却不敢动分毫。他似乎被那声音震慑地不轻,嘴里迟迟不敢再起咒,生怕会遭来虚空中那位老宋的灭顶一击。

    “唔,不错,倒真是个有悟性的苗子。”素未谋面的‘老宋’云淡风轻地夸赞了一句。

    他口中有悟性的苗子,应该指的是我,心中有些得意。

    “嗬”

    浑不觉,突然就是一声暴喝。

    无念突地身形旋动,挥舞袍袖,眨眼间,卷起危在旦夕的青烟女魔。

    将自身抛诸在三方的攻击威胁下,丝毫不做抵抗。成功救下女魔,一蹬腿,朝着玻璃窗扑去。

    “不好,他要跑。”我意识到他的目的,忙大声提醒。

    怎料,无念的动作实在迅疾,我话音还没落,他就已踹碎玻璃,即刻便要跃窗而出。

    “阴冢,棺材。阴冢,棺材。”

    我的耳边突然响起断断续续、极其微弱的女声,她反复地念叨,像是费尽全力,想要提醒我些什么。

    仿佛来自冥冥深处,若非我现在五感远超以往,是绝然听不到这些的。

    而这瞬息间的声音,也随着无念的身影,消失在窗外暗夜。

    莫非刚才是那女魔在跟我说话?

    不过,他们刚一离开,屋中的光影就刹时回缩到我体内。

    枯木逢春,重获生机的感觉,一切都是焕然清新的。

    而我的五感,似乎又重新回到以前的样子,再没有那种千里眼、顺风耳般的极致体验。

    我满肚子的狐疑,又再无机会去求证,大跨步跑到窗边,哪还有他们的影子。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妙衍妖僧,你种下的重重恶因,也是时候结出恶果了。”那自称老宋的人,自始自终都没露面,人都跑没了,他也只是发声威吓。

    我忍不住道:“不知哪方高人临危相助,我万分感激,还请现身一见。”

    老许跟小云,也是一脸茫然,又有些期待地四处打望。

    “化外之人,不谈恩怨,相见自是有时,小道去也。”老宋的声音,飘忽无踪,渐渐消逝。

    我又在屋里喊了几声,哪还有半点回得,估摸着,人早已远去。

    “嘿,这高人,还真高。”老许讷讷地冒出句莫名其妙的感叹。

    “那位就是武当宋真人,不过只是一道分身。“柳月宁的阴魂飘到我身边,虚弱道。

    “哦,原来就是那个什么半步人仙啊,还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恍然道。

    “啥半步人仙?”老许凑过来,好奇问道。

    “回头再跟你细说。”我没空多跟老许解释,因为此刻,我的眼里只剩柳月宁。

    她又救我一次,这回,牺牲的是她苦修而成的阴魄。

    看着她无风自曳的虚影,我眼睛一酸,伸出手,轻轻的抚弄她的秀发,虽然,感觉不到丝毫涌动。

    “欠你的太多,看来,我只能以身相许了。”我很郑重地朝她宣誓。

    她脸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遂又很快地恢复冷冰冰地模样,叱道:“贱胚,满脑子米田共。之前的帐还没跟你算,还敢再调戏小娘。别逼我绝了你的念想。”说完,她眸射寒星地朝我下身瞅了瞅。

    要放以前,我准保吓得一裤子。只不过,一起经历这多风雨,她那套路,我早已免疫了。

    “我都听你的。你要觉得它碍事,那直管切了,我没二话。”我毫无顾忌地跟她厮磨情话,老许听得脸直抽抽。

    “切,不要脸。”柳月宁看唬不住我,朝我啐道。我直管肆无忌惮地朝她挤眉弄眼,任性的释放自己对她的爱慕。

    “咳咳”老许干咳两声,特尴尬道:“这个,两位,咱能不能回头换个地儿亲热?眼下这烂摊子,怎么弄?”

    “谁跟谁亲热呀,瞎说八道什么呢。”柳月宁臊地面上魂影剧颤,都快不成形了。

    我得意地朝老许使个眼色,忒给力。

    “额,得,我说错话哈,柳小姐莫见怪。”老许佯作自责。

    柳月宁看这势头有点打不住,忙岔开道:“行啦,我这次受伤不轻,好不容易修来的阴魄也散了。哎,眼前的案子,尽快了了,我也好静心修炼。”

    “是呀,可现在那和尚也跑了,线索又断了,如何是好?”老许皱着眉头道。

    “我感觉那女魔跟这案子有联系。”我回想起刚才耳边的浅浅低语,沉声道。

    “哦?”老许茫然。

    我索性就将刚才听到的,跟他们说了。

    “咦?我怎么没听到啊?你们听到没?”老许诧异地朝身旁的小云还有柳月宁问道。

    小云摇晃着小脑袋,默然摇头。

    “我们都听不到,只有他才能听到。”柳月宁意味深长道。

    她的话正好点中我心中疑惑,忙道:“对呀,我也搞不懂,刚才那光影从我体内一出来,我就觉得自己的感官更加灵敏,还有头脑也更清晰了。”

    “这么神奇?话说回来,那坨光到底是什么东西?”老许话匣子一开,问题噼里啪啦一大堆。

    “我也不知道啊。额,老许,形容那光影,别用坨好么?换个词儿。”

    “噢,好吧,我嘴笨,那团,那团哈。”

    “那是你体内三魂中的往生魂,也可以说,是你的本命魂。”柳月宁神神秘秘道。

    “啊?我的本命魂?”我只觉下巴一沉,惊道。老许也是张着嘴,糊愣愣地。

    “嗯,世间万物,皆有生魂。它是生命的本源,也是万物生老病死的定数。”柳月宁继续道。

    “哦,难怪它一离开,我就感觉像是没了命一样,一下就老了。”我有些恍然道。

    “没错,它离开你的时间越久,你的生机也就越弱,直到你的身体衰退到再也容纳不下它,那就是你生命的终结,而它,也就只能回归天界,等待下一世的轮回。”柳月宁娓娓道来。

    “可我当时虽然全身无力,却明明感觉自己的五感更敏锐,思维更清晰了呀。不然,我怎么会发现和尚的破绽?那不是跟你说得相反么?”

    “你听过回光返照么?”

    “啊?你是说,我刚才那都是回光返照?”

    “那是民间通俗的说法,其实医学上,有个名词,叫做‘代偿’。就是说,人体在失去某种能力的情况下,一般会有另一种能力变得强大,这就是代偿性。比如盲人,他们往往听觉会比常人更灵敏。”

    “额,不懂。”我坦白道。

    “你刚才失去了生魂,那自然你其它二魂就都会短暂地代偿性变强。而二魂之一的觉魂,就是主你的灵觉意识的。所以,你才会突然五感变得异常灵敏,思维跟记忆都会变的清晰了。”

    我好像听懂了,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语。

    “嘿,这医学还能用到玄学上,怪哉。”老许听稀奇似地诧道。

    “无论是科学,还是玄学,都是在对世间万物,天道法则做解读。只不过,研究的路径不一样而已,但终是殊途同归。”柳月宁慨然道。

    “那我这些手下都是怎么回事呢?又该怎么解读?”老许很沮丧地看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警员。

    “他们应该都是被那女魔吸光了雀阴魄。”柳月宁皱眉道。

    老许一脸茫然,他当然不懂啥叫雀阴。

    我听得胆战心惊,又顿感侥幸,忙道:“啊?被吸光雀阴就是这个后果?饮血狂魔?”

    柳月宁白了我一眼,没好气道:“我估计那女魔先前是被守元的那记神龙灭给伤了真阴,所以,它才急需吸食雀阴魄,来补充自身真元。”

    “吸雀阴魄能补真元?”我诧异问道。

    柳月宁又狠狠剜了我一眼,叱道:“你平时练功,真元都沉到哪儿了?自个都不清楚么?二货。”

    被她一通训,我却有些犯贱般地舒坦,连连称是。

    “雀阴魄,中医的理解,就是肾,修行界的理解,就是丹田。乃人体真元之基,阴阳汇聚,互为调衡。”柳月宁继续科普道。

    “噢,那少了雀阴魄,就会变成这样?”我求知般追问道。

    “可以继续从中医的角度来理解,肾主骨,骨生血,那没有了肾,自然体内就无法再造血。所以这些人才会变得嗜血成狂,就跟渴了要喝水,饿了要吃饭一样。”

    “那他们到底还算不算人类?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大?”

    “人只要三魂未失,那就依然是人。还是刚才说的代偿,少了雀阴的人,他们其他的几魄就会变得比凡人要强上许多。七魄主的是身体机能,自然就反应在他们的体征能力之上。而且,他们必须要不断地吸食人血,才能维持这样的能力。”柳月宁侃侃而谈,接着道:“不过,他们是没有生殖能力的,其实说白了,就跟西方传说中的吸血鬼一样。吸血鬼就是无法繁衍后代的。”

    她这么一通解释,我就再明白不过了。

    “只不过,中医跟玄学毕竟有着本质的区别,它是无法在魂魄的层面上,去找寻根由的。雀阴魄本身,也远远不止是一个“肾”字能够攘括。它复杂起来,是要追溯到生命本源的,绝非我这寥寥数语能够解释的清。”柳月宁慨叹道。

    “噢”话说到这,我跟老许异口同声地附和,算是彻底听懂了。

    “那为什么我的生魂可以自己离体,还居然差点把女魔给灭了?”我想到这个关键的疑点。

    柳月宁没有马上回答我,她望着我的眼神,变得复杂莫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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