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学。
那个整个初三年纪和所有初三的老师都能看到的草地上,躺着一个女孩。女孩呈“大”字躺着,左手的手腕上绽放着一朵鲜艳的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右手紧握着一把美工刀。
刀尖上的血还新鲜。左手手腕流出的鲜血染红了洁白的校服,染红了碧绿的草地,染红了所有学生的眼。
警察早已赶到,封锁了现场。二楼,三楼,和四楼的初三学生都探出头来,有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的仅仅是呆呆地望着,有的跑到厕所去吐了。
有一个初三的男生总是站在那里,站在警戒线外。被警察赶走了一次又一次,可每次赶走后还是会回来,又是呆呆地张望着,于是警察便不管他了。
他带着眼镜。有人说那是七班的班长。
女孩的眼睛还睁着,无神,朦胧。头歪向一边,每个毛孔都溢着绝望。
女孩有一头长长的深棕色的头发,扎起来刚好到肩胛骨。她的眼睛也是深棕色的,纤细好看的手有着死人独有的冰冷,每只手,每个指头都沾着正在慢慢凝固的血 。
警方调查了她的QQ,微信,以及其他的社交软件,并无发现异常。
于是大人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花季少女,就这么自杀了呢?
可能,只有那男孩知道。
她与男孩在学校的第二课堂上认识的。
起初,她没有怎么注意过男孩,是因为男孩总是看着她她才注意到的。
有一次,忘记是干什么,反正是要排队。他排在她前面,这时有男生起哄说“女士优先”,他笑嘻嘻的让她站在了前面,目光也不忘追随着她的身影向前走了一步。她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傻乎乎地咧开一个微笑。
后来每次走的时候,他都会认真地和她说一句“拜拜”。
她意识到他可能喜欢她。可女孩从小就自卑自己丑,不可能有人喜欢,所以认为自己只是多虑了或是自作多情了。
可是她依然把他当做精神依靠,即使是自作多情,那一星期见一次也不为过。
一次做课间操的时候,女孩的目光游离四周,却刚好对上男孩的——他在偷偷看她。他像一个小偷被抓了个正着,这时老师正好在喊“向左转”了,她看见他一个利索的转身转到左面去了。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面红耳赤?
于是以往令人厌烦的课间操在女孩的心中变得美妙了。她和他可以在站队的时候对视——尽管隔了两个班总是很难找到对方。
忽的找到那熟悉的目光后,便会直看对方的双眼,嘴角掩不住的细细碎碎的笑全部敛进双眸。
旁人看得一对视,欢喜间隙情满眸。
可不知什么时候,她觉得他冷漠了。倒是与别的女孩笑欢起来了。她又孤独了。曾经盼着做课间操的时光太过于美好,像不真实的梦。
她的心,是又一次收到打击了的。先是家庭,再是那唯一的精神依靠……
于是她变得不是那么正常了。情绪总会在两个极端快速切换。要么是开心得不得了,要不就是丧得一个中午都在流泪。同学也越来越不愿与她交往了,都渐渐离她而去了。她越来越孤独,轻生的念头出现的越来越频繁。她找过心理老师,可什么用都没有。反倒使她越来越像个神经病了。
她早就受不了了。她又拿了四块钱,又去买了一把刀。
不同于曾经,这次自杀的念头坚定地不可动摇。
女孩选择了这片草地。既能让全体的初三学生都看见,也可以让所有初三的老师看见。
她逃了一节课。像曾经那样托了一个同学,若是老师问她没来,就说她不舒服去了校医室。
同学模模糊糊地答应了。却怎的也想不到女孩这课一逃,就回不来了。
她先是游荡了大半节课,总有个声音试图说服自己。
但是没用。
下课铃响起的那一刹那,银光一闪,刀尖撕裂皮肤和动脉的声音贯彻耳膜。
血,喷涌而出。有什么东西好像随着它去了,渗进泥土,染红草地。
她倒下了。试图重新站起来,却做不到了。女孩似长舒一口气,那抹微笑也藏在头骨和神经底下出不来了。
她尝到了什么腥腥的东西流进口腔。意识像眼前的那片天空一样渐渐模糊不清了。
她听到有人尖叫。
可这都不关她的事了。
黑。
这就是死亡吧?
这就是解脱吧?
……男孩脸上,有什么东西,潸然而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