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小山风2
只是因为太骄傲，那些悲伤和难处都藏在了心里头，渐渐地，别人都以为你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关心和呵护，终于，骄傲的人只有寂寞相伴。
❤01
“看呐，那个人，就是她！”周围的路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一位身穿朴素衣服的女孩，背着洗得发白的书包，把头部压得很低很低，走得匆匆忙忙，生怕被身边的“恶鬼”缠上。
“就是你，就是你抢走我姐姐男朋友的！我恨你，讨厌你！！”突然，一个小男孩不知从哪里飞奔出来，扑向正赶着路的女孩，把她撞倒在道路上，抓住女孩的衣领，掐住女孩的脖子，情绪激昂，狂怒地咆哮着说。
女孩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呆懵住了，像极了躺在砧板上的肉，任由小男孩大块淋漓地割宰着，他手劲儿也越来越重，女孩无力地挣扎着，呼吸艰难，意识恍惚。
“老弟，放手，放开她！”另一高挑俊俏的女孩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对处在丧失理智中的弟弟，叫喊道，并制止了小男孩疯狂的行为。
小男孩虽很不情愿，但还是放手了。重新得到救命空气的女孩，烂泥般倒坐在地上，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顾不上身体还在颤抖，抬头用倔强的目光望了下跟前的姐弟俩。
他们还在互相拉扯着，一个满脸愤怒，另一个冷漠高傲，“老弟乖，别闹了，咱们走”，姐姐拉着弟弟的手，扔给倒在地上的女孩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滴，往学校门口走去。
望着姐弟俩走远的背影，女孩哆嗦着缓慢地站起身来，面孔的某一处火辣辣地酸疼，两只手臂被擦破了皮，地上残留着几滴血迹。
女孩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简单处理了下受伤的部位，深呼了口气后，依旧扬起高冷的面庞，也继续往学校门口走去。
❤02
那个被人欺负，却不敢声张，内心充满恐惧感的女孩，就是我。
我，就读于xxx小学，是六年级一班的班长。成绩优异，勤奋好学，是老师学生们眼中的三好学生。
刚才发生的那一场余劫是意外，小男孩口中的姐姐是我班级里的小叶同学，她跟班上的小韫同学是同学们暗地里默认的一对小情侣。
我虽是作为班里的班长，平时却沉默寡言，很少跟同学们嬉闹在一块儿，跟男生接触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冷面人”，这个绰号是大伙们在背后给我取的名字，那时的我并不知晓。很久后的某天，是一个处得比较好的同学告诉我的，还笑嘻嘻偷偷跟我说，班上的每个人几乎都有各式各样的绰号。听到“冷面人”这绰号，当时的我，感觉特羞耻，且反感，但无奈。
❤03
偶然的一次机会，因为学习上的交流，好几个同学聚在一起讨论。就在同学们都在某个问题上争论不休的时候，我感觉氛围太燥热，抬起头想望望窗外的风景时，恰好，碰撞上你的目光，炽热如火，我慌忙把我的视线移开，心底却起了一阵阵的涟漪。
从那天起，我才开始慢慢注意到班里的你，时而安静，时而喧闹，是位阳光温暖，洒脱十足，书生气味浓浓的男孩。
你我，只是各自心中有好感，却依然陌生，说话还是很少的，至始至终，你我都不曾捅开过那层薄纱。
每天，你我融入在众多同学们中，在教室里，在上课时，在下课时，什么也没说过，什么也不用说，偶尔的一两次目光偷偷对视，就足以感到幸福温暖。
❤04
然而无意中，我从同学们口中得到些凌乱的消息，有关于你跟另一个女生小叶拍拖的事。
那天早上，想到新的一天又能见到你，心蹦蹦地跳动着，且惊且喜，背着书包欢畅地走进教室，满怀期待地朝你的座位上望去，你不在，有些小失望。
“你知道吗？你们知道吗？告诉你们一个超重磅八卦”，“快说，快说，别打岔，奔主题”，“小叶跟小韫是一对儿，他俩是青梅竹马……”，“切耶！这哪是什么八卦，我们早就知道了，还用你说”。“不是吧，你们早就知道了……”
教室的右墙角那边，围着一大群女生，簇拥着挨得很紧，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什么，时不时大笑，时不时低声细语。
刚开始，我没留意，也不好奇，和往常一样，轻脚轻手独自走到属于我的座位坐下，拿出课本，进入学习状态。直到模模糊糊听到小韫，你的名字，我才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怎么可能呢？怎么会这样？”无数个问号在我脑海里翻滚着，心底早已刮起暴风雪，有一种深深被人背叛的感觉，但我没让太多表情流露出来。
我镇定地站起来，却慌张跑进女生厕所，躲在里面，把拳头塞进嘴巴里，牙齿紧咬住拳头，被咬住的骨头咯吱咯吱地响，悄无声息地呐喊着，眼泪滴答滴答地落下来，瞬间泪流满面。
仿佛就那样过了半世纪，“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上课铃在此时响起，打断了正沉浸在悲痛中我的思路。
我，粗鲁地抹干脸上挂着的眼泪，深吸了几口大气后，拍打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努力想让它平静下来。
“迟到就迟到吧，反正也是仅此一次”，我心想，那次上课是真迟到了。我若无其事地进了教室，找了个理由跟老师说，“老师，我身体不舒服，但没什么大碍，我可以趴在桌子上休息吗？且听你讲课”，老师默许了，同学们也没看出我的任何端倪来。
上课时，我就那样耷拉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生怕被人发现我的异样，我那心底不为人知的心事。整堂课，甚至一整天下来，我都能感觉到，身后有道浓烈的火光在紧紧追随注视着我，但我不曾回过头。
❤05
或许，终究是年轻幼稚，懵懂无知；也许，生长在农村里的我本是井底之蛙，没见过什么世面，更不知如何面对。
因此，当时的我选择了一种方式，一种特别愚蠢幼稚可笑的方式，去逃避内心深处的感觉，用恨来代替爱，呜呼哀哉！爱多切，恨之深。
从那天起，你向我打招呼，向我借东西，想跟我交流，我一概不理睬，通通无视。对你，我尖酸刻薄，冷漠无情。
我不再用欣喜若狂地眼神看你，我尽量躲避所有你在的空间，你在这儿，我会选择在那儿。甚至我不再跟你对视，这让我觉得自己内心有种强烈的负罪感，我也怨恨自己，为什么会对你有那种感觉。当然，我对你也有恼羞成怒的成分，我没想过要占有你的喜爱，但我也接受不了你已经有小恋人的事实。所以，哪怕我无意中对上你的目光，我也会用那恶狠狠瞪人的眼神去代替。
与此同时，我的话语愈加少得可怜了，高冷孤僻，我活生生变成了真实的“冷面人”。但这些状况并没有对我的学习造成影响，反而让我在学习上更加努力，奋进。
❤06
而你却打乱了你的脚步，你似乎慌了，你我之间的那层薄纱，被你捅破了。
我竟开始收到你的情信，在我的书包里躺着，不知你是何时放到我书包里的。粉粉的信纸，火辣辣的字，滚烫烫的心，你告诉了我你的生日，接着也问起我的生日是什么时候。人生中第一次看到那三个字，“我爱你！”，信脚下还印着一个红通通的心形。
我羞得满脸通红，不禁惊呼自问道，“我们才多大的年龄，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我爱你’，你怎么可以那么草率”。
“你不知道我讨厌你吗？我讨厌你！”我在心里呐喊道。随后，把刺眼的信儿撕得粉碎。
接二连三，你写给我的信一封又一封，我都有看，但可伶的信儿结局都是差不多，四分五裂，粉身碎骨。
有时，我真想冲到你面前，高声训斥道，“难道你不懂得我对你的厌恶吗？你还在坚持什么，你为什么不死心？”可是当时的我没有，我传统保守的意识不允许我这么做。
过了段时间，也不知你到底在想什么。你不再给我写信儿，你改送我一些小饰品，譬如小手链，虽可爱好看，但我都没保留，统统进垃圾桶了。
有一次你还莫名其妙，送给了我一把红色小刀，你说你也有一把刀是绿色的，咱俩的加在一起是情侣刀，我感觉好恶心，身上立即就起了层鸡皮疙瘩，当时就被我扔到窗户外面去了。
❤07
自古以来，有言道，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慢慢地，班级里、学校里，就开始出现了你跟我的流言蜚语。
当时的我感觉在学校里，不管我走到哪，总有一些人对我指指点点，说三道四。对此，我诚惶诚恐，那些难听恶劣的话，犹同一把利剑深深扎进我的身体，但胆小懦弱的我，同样选择了沉默，丝毫不敢跟亲朋好友提起过。
那段岁月，那些日子，年少仅14岁的我，每每夜里做着恶梦，都是有关自己被千夫所指，指自己是妖精祸害；自己被众人破口大骂，骂自己不知自尊自爱。
无形的外界舆论与内心难以煎熬的自我压力，简直要把我逼疯，于此，我的生活轨道完全走偏了。
这时，突然不知哪来的一想法，我竟然跟父母提出，“我，要转学！”，不明事理的父母当然会问，这书读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转学呀？我支支吾吾，不愿多说。倒坚定地反复提起，“我，要转学”……
正在这时，嫁到另一个镇上的大姨来我家探亲，从小我就跟大姨处得挺好的，也讨她欢喜。当着父母的面，我急不可待地跟大姨说，“我好想转学，大姨，要不我转去你那边上学吧？”大姨没问我原因，倒是很欢喜地说，“好呀，好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跟我作伴”。我见有大姨撑腰，父母也没反对，心里头的巨石落了下来。
毕竟是年少，有了大姨的应承，我内心不再如此煎熬，每天反而有了期待解脱感，“哼，不管你们怎么闹，我无所谓了，反正我很快就能离开这学校了”。
❤08
这些事发生后，不记得从何时起，我慢慢有所发觉，一件特恐怖，匪夷所思的事（对当时的我来说），每次放学走在回家的路上时，都能遇到小韫，或前或后，或左或右，一路上他跟他的同桌在打打闹闹。
我心里有疑团，很诧异，这条路不是小韫回家的路呀。“咦，他可能是去同学家玩吧，恰好经过这条路，”我安慰自己道，不敢多虑。
当时的我有留意过，小韫确实是有去同学家玩，但更多的时候是经过我家门口后，直接绕更远的路程回家的。
一直以来，脑海里有大把的疑问，但没想过去要答案，我也问不出口，但更多的是因为那一颗胆小懦弱的心。
某日，阳光明媚，放学路上，我低着头赶回家。“嗨，xx，小韫同学喜欢你呀！”身后传来一男生的嬉闹声，他是小韫的同桌。“别胡说，这种话可不能胡说，我讨厌他！”我朝着他低声喊道，没等他反应过来，我就慌忙跑着回家，如此一来，以致能够让蹦蹦直跳地心，还有那满脸羞红的脸孔，一一藏好。
日复一日，一旦又遇到他人不怀好意的攻击时，我就会催促大姨，给她打电话，“大姨，怎么我还不能转学呀？”“我有跟这里的校长说，说要办理手续，没那么快办好……”当时的我一点也没怀疑过大姨的话，满怀希望地等待着，那个转学的通知。
庄子日：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很快，小学毕业了。直到最后，我当然也没等到大姨口中一直说会给我转学的通知，这个善意的谎言陪伴了我整个艰难低谷期。
❤尾声
“中学，我来啦！”我心情无比激动，喜悦地对着xxx中学高声喊道。它不仅仅意味着，换了个新环境，更重要的是我似乎从那个处处受困的牢笼里释放出来了，面对更广阔的天地。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我一点也没想过，我在这里同样还是会遇见小叶跟小韫。幸好，分班时，三人分在不同的班里，少了许多的烦恼与担忧。
事事难料，即使分在不同的一个班，小韫还是一如既往地打扰我，神出鬼没似的。天知道他是怎么把他写的信儿放进我书包里的，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无解。隔三差五，我就会收到静悄悄躺在我书包里的信，当时的我没那么气愤了，心想，反正不在同一班，他爱咋咋地。
开学不到半个月，正当我想留意，他到底是怎么把信放进我书包的。我却意外在书包里发现，一个特大信封，沉甸甸的信封，“哇，哇⊙∀⊙！”我怀着好奇心拆开，忍不住尖叫起来。
里面装着大大小小的信封和信纸有十几个，还有一条心形的银项链，并配上一封写满字眼的信，我颤抖着手打开信儿：
“xx，接下来的日子，我要转学了，去水寨中学读书，我爸妈说，那里的教学条件比较齐全。这里有我给你准备的信封和信纸，你要记得给我写信，记得寄信给我，我的地址是xxx，去到那儿，我也会给你写信的。还有，我会好好读书，努力学习的！……”
我不记得，当时是如何的心情。恍惚中觉得，自己不用再受他的纠缠不休了，心底的巨石终于落下了。
果真，不久后，他真的有写信给我，我没回过，因为我知道自己不配，没勇气去追求那份爱。事情之后，不了了之。
从此，再没见过小韫，在哪里，在干什么。
十多年以来，我心底深深明白，我还欠着小韫一句话，“对不起！”
或许，这句话，你从不需要；又或许，在有生之年，你我再无缘相见，但我还是真诚向你说声，“对不起！”。
叹岁月流年，留不住知己红颜，恨昔时少年，守不住旦旦誓言。
沉默，是最深情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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