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坐在井边的条石上,抽着烟锅,忽见一群人急急忙忙地往这边来,走在头里的两个人用担架抬着个人,老张认识走在头里的两人,是老四、老五俩兄弟。
老张敲了敲烟锅,上去问老四:“你们俩抬的这是谁?怎伤的这么严重?”
老四、老五脚步不停,还一直往前走着,老张一边跟着一边等着回答。
老四喘着气说:“老张啊,二流子惹祸了,你赶紧让景平回村里去一趟吧!景春正没个主意呢。”
老张一惊,心里想道:二流子虽然是个无赖,可不也曾乱打人,他现在把人打这么重,总得有个原因吧。
“为了个什么事啊?”
“还不是为青梅那丫头的事,老张叔,我也不跟你细说,我们得赶快送这小子去卫生院,晚了命都可能保不住了。”
老张瞧了一眼担架上的人,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说:“对!得快,你们加紧点脚步,我去告诉景平一声去。”
李景平正在给孩子们讲数学里“加减乘除”,眼一瞥,见老张在教室外面踱来踱去,像是被什么事情急的?
“老张,你在门口晃什么呢?”
“出大事了,青梅的事。”
李景平严肃的地问:“是那边的人来了吗?”
老张说:“不仅来了,还来抢人呢?谁知道这时候他们偏偏让二流子撞见了,二流子把他们中的一人打伤得不轻?刚才我碰见老四、老五,他们正抬着人往卫生院送!”
李景平脸色变得不好,担忧地问:“伤得有多重啊?”
“我见到他们的时候,那人已经流了一脑袋的血,身上还发着抖呢,吓了我一跳。”
李景平终于静不下心来,心里想:如果那人真的死了,恐怕遭殃的不止二流子一个,那家人可不是什么善茬,一定会将事情闹大,如此一来,事情就更遭了,说不定油茶村也会受牵连。
“老张,你辛苦些,等子先下了学,让他务必要回茶村去一趟,随后你再去镇里找到卫生院的徐志平,他是市里下来的医生,我和他有些交情,你让他千万要保那小子一命。”
老张答应后,立马就去找周子先去了。李景平也顾不上讲课,马不停蹄地回到油茶村。
李景平没有到李景春那去,而是先到的秋奶奶家。
秋奶奶一见到他,心里的无名火瞬间引起。她多少年没有这么气过了,当年,她见李景平带人冲进庙里,发了一次大火,而这一次,火气更甚,让李景平都不敢正眼看她。
李景平垂眼低眉地问秋奶奶:“秋奶奶,青梅怎么样了?”
奶奶皱着眉头说:“她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这多大会儿功夫了,不见出来,想想她又怕、又急、又委屈,能好过吗?”
李景平望了一眼青梅的房间,果然是关着的,一转眼又看秋奶奶一脸怒色,知道秋奶奶一定有什么话说。
“秋奶奶,我知道你心里窝着火,有什么气你就冲我发吧。”
秋奶奶从椅子站起来,举着拐杖要打李景平,可还是打不下去,哀叹了一口气,又坐回椅子上。
院子里的一只母鸡鸡冒失地一步又一步地进入屋子,撇着头看屋子里的人,还没等人去赶,它突然“吧唧”一下在屋子中间拉了一泡屎。
秋奶奶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地道:“景平,我来问你,当年选村书记是不是我为你投了关键的一票?”
李景平回答说:“是,若不是你的票,我当选不上,不是你介绍,上上下下,我更认识不了那么多的人,又做不了那么多心里想做的事。不是你的那一票,我或许也成了二流子那样在村里瞎逛,没个正经事做。”
“我选你做村书记,一是你刚当兵复员回来,腿上又有伤,你不当干部,也做不了农民,二你是个有主意的人,可以领着我们过上好日子,三是你敢担当,敢做事,有主意,如今虽说你下来了,可也不能忘了本心才是,若真是我当初选错了人,就算老太婆我瞎了眼,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进我的门了。”
李景平万没有想到秋奶奶会生这么大的气,也怪自己整日瞎忙,许久未来跟秋奶奶谈心,以至于秋奶奶不知他的心思。
“秋奶奶,你不要生气,先喝一口水吧!”
秋奶奶并不接李景平递过来的杯子。
“我问你,青梅是不是你们认的干女儿,我认的孙女?”
“是。”
“虽她来了没多久,但是她拿你我当亲人一般看待。是,她与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可是她的父亲也是对我们有恩的人,如今,恩人有了事,你怎么不帮她?等着人来抢,你整日里东一锄头,西一棒槌,不知忙些什么。先前,国珍屡次哭着向我告状,说你怎么不顾家,我想着你是为公家的事,为你挡了多少的话,若我这孙女的事,你不管。以后啊,国珍我也不见了,让她别处哭去。”
李景平见秋奶奶说话有些孩子气,连忙央求说:“别啊,秋奶奶,青梅是你孙女,我家那个就不是你女儿了吗?你可不能就这样区别对待。”
听了他的话,秋奶奶忍不住地想笑,可心里头还带着气,而后又想起些往事,不知不觉地又流起了泪。
李景平像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忙安慰说:“秋奶奶,怎么好好地又哭上了。”
秋奶奶摸了一把泪才说:“我知道你们仗着我年纪大,面上个个‘秋奶奶、秋奶奶’的,叫着亲得很,背后哪个不讲我过去的那些闲话,我是个命不好的人,为了活着,年轻时也做过不少糊涂事,你们也不要装模作样的,尽说些好听的话。”
“你老人家多想了不是,油茶村的人个个都是打心眼敬你的。你可是咱们……。”
秋奶奶没等李景平说完话,语重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句。
“好了,你也别拍马屁了。景平,你不能让青梅走我的老路啊!”
李景平不知道还要怎么说下去,他完全明白了老人的心思,他还说什么、劝什么,说什么、劝什么都是多余。
两人彼此沉默了一会儿,院子里突然进来一个人,两人抬眼一瞧,原来是周子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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