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13)
椿生进了玉叶家的厂子，吃住都在工厂里。说是工厂，其实就是玉家里后院的一溜简易的平房，白天这里的机器的加工声闹哄哄地吵得要命，到了晚上机器一停，这院子里就变得清静了。刚来玉叶家的第二个夜晚，椿生就被一阵尖利的嚎叫惊醒了，他推推邻铺的工友，工友却不以为然地说：这是瘸少爷又在整他的女人呢。别看他是个残疾，打起女人来却心狠手辣。睡吧，这是人家的家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他说完就又蒙头睡了。椿生却睡不着了，他侧着耳朵去听玉叶嘤嘤的哭声。那哭声搅得他心乱如麻。
第二天，当玉叶送来午饭的时候，椿生看见玉叶的脸颊青一块紫一块的，椿生盯着玉叶的眼睛看，玉叶却没事样的扭过脸去，笑吟吟招呼着大伙吃饭。
椿生默不作声地拿起自己的饭盒，走到一边去吃，却发现自己的碗里比别人多了一个煎蛋。椿生回头去看玉叶，玉叶的脸上却平平淡淡地毫无反应。但是有个想法让椿生心里忽然一热，他知道玉叶一直在装，她也没能忘了他，就像他也没法忘记她。
而晚上那瘸子喝三吆四的咒骂声和玉叶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却常常让他失眠。近来瘸子迷上了牌九，他在镇子上的赌场里输了钱，回家见了女人便觉得是女人晦气；赢钱后在镇子的洗脚房里收拾得舒坦了，回家又觉得女人太无味，反正对玉叶是左看右看都不顺眼，折磨玉叶就成了家常便饭。椿生常常在睡梦中被尖叫声惊醒，玉叶隐忍的哭声让他一阵阵心疼、难受。她一直对他好，而他却帮不了她。
有一天他实在憋不住了。在玉叶送完饭往回走的时候，他跟了出来，然后咳嗽了一声，玉叶就停下了，和言悦色地看着他。
你过得开心吗？椿生淡淡地问。
我有什么不开心的呀？我一直都好着呢。玉叶盯着椿生的眼，浅笑着说。
你就别装了，你过得并不好。椿生冷冷地说：这家伙天天打你，真是个畜生，像这样下去，你还不如和他离掉算了。
离掉了我什么就没有了呀，玉叶不再掩饰，认真地说：再说我也不想回到村里去让人笑话。
反正这不是个事，他不能这样对你，真是只猪啊。椿生说。
唉，就当我上辈子欠他的，我都已经习惯了这只猪了。总听人说，凡事习惯了就好，现在想想就是这个理。
哼，哪天他把你打死了，你还是习惯的。椿生嘲弄地冷笑道。
哎呀，你还要我怎么说你才明白呢。玉叶白了椿生一眼：我喜欢他打我好不好？再说，我哭也好笑也好都跟你没啥关系了，咱们现在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活法，是不是。
这……椿生还想忿忿地说什么，玉叶却已经走了。
不，她心里一定是希望我能帮她的，只不过一时嘴硬罢了。椿生看着玉叶的背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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