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天生丑陋。生理上的丑不能算丑，除非你自扮小丑，而装出来的丑不但不丑，反而可爱至极。
也没有人天生残忍。儿时的残忍是一种未加节制的动物天性，会在逐渐长大的过程中慢慢治癒。而普通人的残忍是被生活——处处在夹缝挤兑中蟑螂一样的生活逼出来的。
亚瑟自扮小丑，被沉重穷苦的日子压得喘不过气，以至于神经失控，常常不受大脑支配地哈哈大笑。他多想哭一回，哪怕以头撞门，独自躲在门背后血泪横流也是一种享受。
亚瑟差不多要认命了，妈妈不停地写信给从前的东家，求人家照顾，但那只是三十年前的事。他一心想做一位笑星，自己却遭同行打击，人家雇人先坏他的广告生意，再将他胖揍一顿，然后又送他不良的馈赠——一把装有子弹的手机，以至于在应邀到儿童医院为孩子们表演滑稽舞时不慎把手机掉到地上，引起一片惊惶，被彻底断了一条活路。
紧接着又被别有用心地请到另一个场合，不由自主的大笑被偷拍，成为同行的笑料，再接着就是发现了母亲的隐私，母亲从前的东家其实是他的生父，他是被人家抛弃的私生子，而母亲当初在饱经殴打凌辱之后被迫签下了一些文件，违心承认亚瑟是她收养的孤儿，承认自己虐待养子，品行不良。然后是来不及卸下小丑的美妆，在地铁遭遇欺侮女孩的三个流氓，再次遭受一次群殴。
出于侥幸，亚瑟找到过生父韦恩的家，结果吃了闭门羹，又寻找另一些场合和韦恩摊牌，求助，结果更被加以老拳，忍辱而退。
生活对他的残忍，终于到达了一个拐点，就像他控制不住自己哈哈大笑一样，他到此再也忍耐不下去了，不由自主地拔枪射击，三人依次毙命。对残忍生活的残忍的报复，像一头从铁笼子释放的野兽，竟然首先是和邻居女人上了床，那几乎是他暗淡生涯中唯一的一道光，然后是母亲病危，久治不癒，然后是在医院里用枕头捂死妈妈，然后是杀了前来吊唁、曾经把他当笑料的同行，然后是恢复“小丑”的面目，穿上大红盛装，放肆地在地铁口大笑、舞蹈，在警察的追击下参与新晋市长的庆祝晚会。
他终于走上一座高尚的舞台，当着所有的上等人体面人，以及所有观众，气定神闲地坦言 自己就是地铁小丑杀手，最后，他举枪射杀把这把枪送他的朋友，当然，只是所谓朋友。顿时，所有被激怒了的、被生活踩在脚下的、死了也不会有人看一眼的大街上的卑微的人们，把整个城市变成了地狱，把暗淡的生活砸了稀烂，把亚瑟的生父韦恩一家三口击毙在街头。
最后，最后的最后，亚瑟终于可以快乐起来，坐在审讯室里，面对一脸蒙逼的女警官，一脸搞笑，嘲笑，终于可以真正开心的优雅的笑出声来。
亲爱的，要是生活对你如此残忍，在愤怒和绝望的推搡下，你是否还有最后一丝力气拒绝那把子弹上膛的手枪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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