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记《木心文学回忆录》
那耳喀索斯是一个美少年，仙女厄科追求他，爱而不得，那耳喀索斯不知道自己的美貌，仙女求维纳斯惩罚他。厄科因爱憔悴，最后形逝余声 成了回音女神。
一日，那耳喀索斯捧水喝，在清泉中看到自己的容貌，极美，沉默相对。那耳喀索斯于水中伸手触摸，脸消失。待到水静，脸复现，更美。那耳喀索斯欲拥抱，俯身水面，触水面，形复逝。那耳喀索斯只好守在水边，默视。时间久了，病而倒地，又去水边，看到容颜。他于是守在水边，黑夜不见，白天复现。终年如此，那耳喀索斯守着影子憔悴而死。维纳斯可怜他，将其变成水仙花。
纪徳解释那耳喀索斯是人的自我，在时间的泉水里发现了映影，即是艺术，是超自我的自我。艺术不能完成真实，不能实际占有，只可保持距离，两视观照；沾惹它，它便消失，静观不动，它变显现。
木心觉得艺术、哲学.、宗教，都是人类的自恋，都保持适当距离，才有真善美的可能。原因在于，太直接，是人的自我强求。如那耳喀索斯经历一次两次的失败，便满足距离，以求观照，最后见“禅”。在时间空间里证见自我，这就是人类的自我。
木心说整个希腊文化称为“人的发现”，全部希腊神话，概括为“人的倒影”——倒影比本体更大，而且不在水中，在奥林匹斯山上。
整个人类文化就是自恋，自恋文化是人类文化。人类爱自己，想要了解自己。只有人对镜子感兴趣，舍不得离开自己。
那耳喀索斯神话，象征艺术与人生的距离。现实主义取消距离，水即乱。这是人生与艺术的宿命，只要能把握距离到正好，即成功。
古文化的流传，多是述而不作。木心说希腊神话糊涂而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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