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发小回乡,特意绕到老家的房子前,不同角度的拍了许多张照片给我。懂我如他,这些隔着千里而来的照片,确实胜过许多哪怕是情真义切的语言,更解乡思,也更撩乡愁。以致在这样静谧的周末午后,很自然的就朦胧了双眼,心也跟着湿漉漉的起来。
我是远嫁。少年时单纯,那时在深圳打工,虽也是背井离乡,十二三个小时哐哐当当的绿皮火车却丝毫不觉缓慢,一路观看风景一路了解人情的,正好为原本清汤寡水成长而起的少年人生填补着色彩。少年不知愁滋味,何况乡愁呢。
待到了婚嫁年龄时,找了对象,知道是远省,当时却并不以为意。兴起时也拿出过地图,趴在上面,找到两个省,在红红绿绿的图纸间比划着距离计算着时间,算来算去的结果,换来些孩子气的自我安慰:远近不过如此啊,还没有我刚呆过的深圳离家远呢,满脸天真。现在想来,其实就是活生生血淋淋的无知者无畏的实例啊。
后来终于开始了第一次真正意义的从厦门坐火车回家乡,才知道了离乡远的艰辛。2002年,坐的是厦门到芜湖的慢车,七十几块钱的车票,车票是真便宜。时间呢,自然也是真正的长,从出发到近乡,火车汽车三轮车的,周周转转三十几个小时,近两天的时间。忘记当时的心情了,回乡的喜悦肯定是有的,尤其是当车子进了省进了市进了县以后,不仅仅是入眼的景熟悉了,连着呼吸到胸腔里的空气都熟悉了起来。正好的阳光,微微的尘,熟悉的田地和四时作物的味道,也不知道是实在就有的还是从记忆里涌出来的,混在一起,迎头扑面而来。
那时候手机还很少,能拍照的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每次回去必然带着个相机,房前屋后,山水田地,或者偶然遇见的熟悉的人,都是心里极想拍照留下的,然后带回厦门找相馆洗了,一年一年,集了厚厚的一大册。偶尔闲的间隙或者季节转换思乡情切时会搬出来,一点一点翻看着。故乡四时,一景一物,照片渐渐泛黄,一些景依然熟悉着,一些景已然陌生,而有一些人却再也不会出现在照片里了……
这几年,小弟把原本要独自在家的母亲也坚持接到常州住了。我回乡的理由便跟着没有了,一起没有的,还有我为故乡拍照存照的机会。
偶尔会在朋友圈里刷到和故乡有关的照片,或者在某篇应时而作的文字里,那些春季熟悉的草盛花开,一大片一大片黄的油菜地,紫色的红花草,夏天青的禾苗,满菜园子绿的瓜蔓和黄色的小花…….它们在记忆里鲜活着,在偶尔可见的照片里一点点将乡愁放大。
前些日子,电话里母亲心戚戚地说:“明年我还是想回老家住啊,这人年龄大了,想老家想得厉害。回去种点菜,养些鸡鸭。闲了还能找找邻里,有说话唠嗑的人。比外面好。”
“另外,我回去了,你们想家了也可以回老家看看啊。”
我又想起了书柜里那本厚厚的相册,那些一张一张经年而集的照片里的故乡。
通透如母亲,何尝不知道,她才是我守望故乡的座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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