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直接到家门口的公共汽车,只得从邻村村口开始,那躲不掉的三里小径。
下车转身的一刹那,强烈的凝视从太阳穴一闪而过,我是不敢正眼看那些在树底下打坐的老奶奶们的,她们总用审判的眼光把我从头到尾从肉皮到内脏仔细的打量一番,然后低下头窃窃私语,再抬起头打量一番,再歪过头窃窃私语,一直到我的耳朵被其他吸引。
这种结果还算不错,非常害怕在嘀嘀咕咕一番后,奶奶们突然叫住我,用一种极其惊讶和迷惑的语气来一句:你是谁家的媳妇么?难道他媳妇跑路竟然又绕回来了?还带着两个孩子?我竟被逗乐了,我姑且知道了村里的一件大事,然后又连忙解释。
当然,大多数情况她们会一眼认出我:你是二明家的孩子吧!我又被逗乐了,许久不见,是我没变还是奶奶们的眼神依旧没老去呢?
村子的路只有四分之一,前前后后会遇到五六个人,老人也罢,叔叔辈们的也罢,加上几个故意玩闹的陌生孩子,即使聊天的内容琐碎且大相径庭,也瞬间生机勃勃起来。
这里的生活缓慢而有趣,或许对于很少回来的熟人,她们有些新鲜感。我也是这样,想八卦她们的烂谷子的事。
跨过最后一家,看不到也闻不到不计升起的炊烟,正好是个拐弯的地方,突然想起老爸和我说过的话:闺女啊,你就现在站在路上随便的望那么一眼,就知道谁家种的棒子最好。
我就赶紧的随便的望了那么一眼,小路两旁的庄稼都已经收了,但是靠在地边的秸秆却生龙活虎,一捆一捆的立在那里,像极了《哈儿的移动城堡》里那个变成稻草人的王子。唯独还有一片绿色框了上去。
不用想,那是我家的,奶奶催了好几次要秋收呢,快回来吧,再不收山就没了啊。活生生的一个晚年老干部,操不完的心。
我从地边折了一根玉米秆,像吃甘蔗一样的啃。以然没有童年的味道,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认为甘蔗就是长这样的。正当回忆思绪泛滥的时候,弟弟妹妹突然大笑起来:快看老姐正吃草呢!真好玩,那就再用棒子杆做三个“金箍棒”,我们决一死战吧!
一边打一边前行,不知谁家的两颗瓜,瓜叶子落的七七八八,瓜藤子爬满了半山腰,要不是瓜摩肩接踵的粘在在藤的腰上,估计是要直冲云霄了。妹妹早一溜烟的爬上山坡,挑了一个最漂亮的瓜赶紧冲下来,又立刻向前跑去,弟弟也做贼心虚,随着她,摘了一个瓜跑了。想想晚上如果熬粥,那肯定再好喝不过了。
过了这段路,没有庄稼没有村庄,左右手边,就是连绵的山峰。在这里,就感觉已经坐在家中了,亲切和舒服的感觉。置身于野花的清香问候,红黄的野果子已经融化在嘴里,依偎在自然的胸膛,想着家里的大枣又脆又甜,门前的菊花花枝招展,路口的沙发上又坐满了人。想着想着就不再憧憬山的深邃,一路小跑,说着笑着赶紧回家去。
从村口到家门口,嘻嘻闹闹,感觉一会功夫就到了,在家舒服一阵子,回想起来,那真是不近呢。一条小路是微不足道的,从这里蜿蜒,从这里延伸,便会在目光的尽头消失不见,可连接家的庭院却是思念成疾。或实或虚,或者几分之几,总有那么一条路,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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