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太极的老人

                                                                The older

原创 清如浅

我站在高处，耳朵里塞着耳机，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透过窗户，楼下是一片繁密的绿荫，掩映着一些仿古建筑的屋檐，若隐若现的感觉，仿佛是自己站在山顶，俯瞰群山。视野处恰好有一个敞开的四方沙地，得益于这个敞开之地，我才能有幸窥见这繁盛绿意中的别样风景。

层层交叠地绿叶阻挡了欲想穿透的初阳，形成了一个纳凉胜处。那里有一位打着太极的老人，一招一式，清爽简单，娴熟有劲，想来是常年的练习者了。这柔中带刚的动作，慢处则慢，快处则快，不急不缓，处处到位。

周围渐渐有了些过路的行人，大抵也是晨练者。他们或是嬉笑，或者快步从他身后路过，他却始终全神贯注，仿佛这天地间，只有他一人。太极重在聚气凝神，这样才能练及五脏六腑。老年人在经历了几十年的光阴历练，那颗心早就沉了下来，有了这笑看人生的豁达，纵使这外世再过浮躁冗杂，于他，也似是清风拂过，再无其他。所以，练太极的老年人很常见，练太极的青年人，却很少见。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越是心境高彻的人，在浮华的世间，也会自得其乐，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意味。

老人已经做完了一轮。他拿下卷在手肘上的毛巾，细细擦了擦汗，然后又细细卷起。聚气，凝神，又开始了一轮。我默默地看着，若是从前，我可能只是扫一眼便将视线挪开了，是否要感谢此刻的无所事事，才能有幸有这一观？视线早已不是一开始的漫不经心，而是无比集中地随着老人的动作游走，托老人的福，我随着他做了一场心的太极。

如果不是身在城市，我一定怀疑，这是位隐居于深林的老者。

少时喜欢林清玄，只是因为他过了两年隐居的生活，做了我想做却做不到的事情。那时课业重，人又内向，不知道压力该如何释放，便在想象中构造了一个山清水秀之地，若是自己能隐居，顺便再悟出点人生哲理什么的，该多好。长大后，喜欢他却是因为他的文字，质朴无华中，透着丝丝禅道，好似一股清凉的溪流，默默无声地从心灵流淌过，偷偷地，带走了心上不经意被蒙上的尘埃，让人在不知不觉中静下来。

这个世界很浮躁，而且，越来越浮躁。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心能够静下来，然而，却常常会因为一些纷乱的思绪，或者喧扰的外界，而如坐针毡，心浮气躁。常常会看见两个陌生人，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吵得不可开交。那时，脑袋里便会飘过“好吵”而加快脚步离开。

“我们都是人。”林清玄先生在接受采访时这么说道。的确，我们都是人，若是大家都能努力去掉一些浮躁心，多一些退让，多一些宽容，那这个世界会不会清朗许多？没有喧嚣的争吵，没有骇人听闻的消息，没有恐惧，也没有害怕，没有争斗，或许也可以抑制一些不必要的战争，不好吗？我知道，说说简单，做起来难，“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至江海。”我想，还是有一些人，愿意先做出一些努力的。

能抚平浮躁的文字，在无形中，也给我带来了写作上更深层次的学习和思考。一位30岁前就得遍台湾所有文学大奖的大师，自是有独特高明之处。学习着，慢慢找到自己的味道。

不管处事，还是写作，慢一点，再慢一点，简单点，再简单点。就像这太极，看似柔软慢速，却以柔克刚，以慢在不知不觉中突破急攻猛进。它真的是柔，真的是慢吗？那就看你怎么去解读了。

老人做完最后一轮，拿下毛巾，悠闲的擦着汗，离开了。我追着他的身影，直到他，完全隐入树荫，心，却豁然开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