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豆的滋味

记得小的时候，母亲总是在院子里种上满满一院子的胡豆，等到了胡豆成熟的时节，便剥了豆荚，把好的豆子一个个挑出来，洗干净，放在锅里，洒上盐巴和一些八角、花椒之类的调味品，煮到整个厨房都是胡豆的香味和缭绕的烟雾，便揭了锅盖，把胡豆倒出来，喊着家里人说吃豆子咯。我在一边早已等得不耐烦，第一个伸手去抓，便被刚出锅的胡豆烫了个乱跑乱跳。现在想想，已经快二十年过去了。

晚上的时候，因为加班，便没有再做饭的心境和体力，于是在路旁的一家苍蝇馆里吃饭，正巧店家柜子里摆了一盘胡豆，便要店家给我约出来一些尝尝。

只是任凭我如何品尝回味，都再也寻不回当时和姐姐一起抢着吃胡豆的感觉了。那个时候生活条件远没有如今的好，数十年的日新月异，竟也让我忘了胡豆的滋味。当时的感觉，大抵就是胡豆天下第一好吃吧。

又想起了当初看《活着》时的场景了，福贵急着下地干活，给发烧的苦根煮了一大锅豆子来吃，返工回来，但看到苦根手里抓着一把豆子，活生生把自己撑死了。可能当时苦根也是饿极了，便觉得豆子是天低下顶好吃的东西，吃起来没个住，便把自己撑死了。

所幸当时我家里的胡豆根本没有那么多，煮了一锅给家里人尝尝，母亲便计划着要拿剩下的胡豆去集市上换一些鸡蛋给姐弟俩长身体补营养了。

等我回过神来写下这篇文字的时候，我又领悟，或许不是胡豆的味道如何美味，只是它在我积弱的童年确实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食，而后来吃的像样的东西多了，胡豆便也失去了光彩，只是在回忆里熠熠生辉了。当年朱元章不就是如此，当乞丐时吃了一碗白菜帮子、馊豆腐做成的珍珠翡翠白玉汤，后来也还念念不忘吗？想来朱元章和我一样，是对过去记忆的难以释怀吧。

不过抛开过去的记忆加持，胡豆的味道还是足够让人们满口生津的，只需要一把盐巴，甚至其他的调料都不用放，便足稳得上是一道美味了，饭店里的下酒菜也少不了它。

所以，当你下次看到路边的饭馆里有两个男人喝着啤酒吃着胡豆，也不用感到大惊小怪，毕竟胡豆也是曾陪伴他们度过艰难岁月的一道灵魂料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