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一个朋友死了
但我觉得他仍然活着
一个朋友已迈入不朽
那就拜拜,就此别过
我仍然是韩东,人称老韩
老韩身体健康,每周爬山
既不极目远眺,也不野合
就这么从半山腰下来了
——韩东 《这些年》
韩东与刘鼎是相识近二十年的老友。
朋友一双,一位诗人,一位画家。这样两个人凑到一起,要是碰上个冬日的大晚上,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该羡煞多少旁人。
刘鼎诗人与艺术家,很容易就能谈出一个世界,皆因诗与艺术本就相通。若古时文人佳客相聚,吟诗作对有人,笔墨丹青有人,鼓瑟琴弦有人,画卷上还总要题诗。
文学是一种线性思维上的想象力,而绘画是一种平面思维中的想象力。韩东与刘鼎交往的珍贵之处,在于他们感情基础上的灵感碰撞。他们的交往里有那种更为理想化的、更稀缺的东西,那就是他们实现了自己领域之外的跨界交流。
韩东韩东是作为第三代诗人从文坛中脱颖而出的,他的诗代表了那个时代的先锋性,代表了朦胧诗以后,商业社会中文学新生儿的脸庞。九十年代时,他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小说创作中。从诗到小说间的跨越,仿佛为他日后更大的跨界埋下了伏笔。
2016年,作家、诗人韩东宣布变身电影导演,将自己的作品《在码头》送往大荧幕。韩东正式走过了从文字到图像间的那座桥。
韩东导演作品《在码头》海报通俗文学作家的变身多而严肃文学作家的变身少。作为一个严肃文学作家,韩东此次跨界令人期待的理由就在于他深厚的底蕴。从文字到图像,从文学到艺术,韩东已在多年间酿出了一壶色泽浑厚香醇的酒,如他与刘鼎之间的交往,日久弥甘。
刘鼎刘鼎作为一位独立艺术家,却与文学渊源颇深。文学始终若隐若现地藏匿在他的作品间。刘鼎在少年时期就认识了韩东,那位意气风发的诗人带他走进了文学领域的大门,让他得以用文学的视角去观察世界的人与事。
2013年,刘鼎的创作繁衍了一种被他命名为“弱表演”的形式,其中以他的作品《伴随》为代表。作品中,刘鼎在现场“缺席”了——他扮演着自己的好友刘先生,与策展人一起在作者“不知情”的情况下评述刘鼎自身的创作。这种形式中,刘鼎人为地制造与自我的距离。这种“陌生化”的效果能让他更客观冷静地审视自己。而这种手法,与布莱希特在戏剧上的间离说是如出一辙的。
刘鼎在自己的作品《伴随》中扮演“刘先生”2015年,在伊斯坦布尔双年展上,刘鼎展出了31首诗歌作品。这是他首次完全以文学的形式在公众面前展露自我。他诗中对政治现实的印刻与思索,体现出了艺术家与文学家身份的相融与共通。
《一日》刘鼎刘鼎与韩东之间存在着奇妙的轨迹。他们各自站在线的两端,又各自向彼此的方向走去。那是同一条通幽的小径,走到半路,他们欣喜相逢——刘鼎触动于韩东的诗,韩东感动于刘鼎的话。同样对美的求索,同样对自我的追认,于是就有了这场老友的双人展:“就此别过——刘鼎与韩东”。
《别过》刘鼎有趣的是,展览虽名为“就此别过”,却机缘于相逢——老友间的重逢,文学与艺术的碰撞。两人在前半段路里踽踽独行,已有所习得与沉淀。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是有道理的。韩东与刘鼎,在某种意义上,可视彼此为时空碰撞中繁衍的另一个自我。相遇之时,仿佛看见了一面镜子,惊喜不已。积累的东西被点燃了,创作的火花飞溅。
《重新做人》韩东韩东的诗也许可视为燃起这场创作的火石。他的《重新做人》流露出一种决绝的精神。一种与这个世界诀别的、边缘化的情绪,这种决心吸引着刘鼎。
无数次经过一个地方
那地方就变小了
街边的墙变成了家里的墙
树木像巨大的盆景
第一次是一个例外
曾目睹生活的洪流
在回忆中它变轻变薄
如一张飘飞的纸片
所以你要走遍世界
在景物变得陈旧以前
所以你要及时离开
学习重新做人
——韩东《重新做人》
诗中表现出来的对体制的逃离意识,与韩东作为一个先锋诗人所面临的社会生态,又或者与刘鼎当年31首诗歌中对政治现实的思考,是暗合的。在不同的时间地点里,两个朋友以不同的创作平台,做出了相似探索,可再次印证文学与艺术的同质性。它们同样可承载得起对世界的怀疑与追问。
《广场上的松树》刘鼎相逢以后总要告别,或许这也是“就此别过”的含义之一。朋友聚了又散,半路相逢过后,仍然是踽踽独行。但是文学与艺术的交融不会分离,它们仍具有更大的潜力可挖掘——去看它们相融后“1+1>2”的力量。
《一日》刘鼎而那向两头走去的人,别过之后,才可期待下一次相逢。
哪个秋天的午后,朋友坐在桂花树下等待朋友。大闸蟹已然备好,旁边正汲水煎茶。朋友从不远处欣然走来。起身,就坐。
三巡过后,身边落满画纸与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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