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百味,我独爱这份家里的年味道。
小时候,每逢年关,忙碌的爸妈只有快到年三十才有空开始大扫除。那时住平房,妈妈在小院儿里洗被单沙发套什么的,我帮着爸爸把家里桌椅板凳和玻璃都擦干净。家里又变得窗明几净的时候,似乎冬日的阳光也洒得更匀了。能干的爸爸亲手做的土暖气连着厨房的炉灶,炉膛里火旺旺的,擦的锃亮的大蒸锅冒着白气;屋里暖洋洋的,小小的我穿着妈妈亲手做的小棉袄,眼巴巴守在小饭桌前,等着马上就要出锅的大馒头,还有我最爱吃的流油糖包。
姥姥家就更热闹了。姥爷在门口杀鸡,舅舅在灶台边烧鱼。院子里支起柴火灶,姥姥、妈妈和未出阁的小姨齐上阵,萝卜丸子、土豆条、小酥肉还有甜味儿和咸味儿的麻叶儿,满满堆了好几箩筐,堂屋里放不下了,卧室也摆满了。我带着妹妹和表弟一会儿帮着往灶膛里添木头,一会儿蹿到堂屋里顺几片刚炸好的麻叶儿。心急的妹妹抓的最多,却不想拿了刚出锅的几片,烫了小手,撇撇嘴要哭。我从兜里掏出颗大白兔奶糖来,她又破涕为笑了,吃完了还要缠着我用糖纸给她叠个小扇子来玩。
三十照例是去奶奶家过的。巧手的妈妈很早就为我们做好了新衣服,样式绝对不输商场里的成品。穿新衣,着新鞋,乐颠颠儿坐在爸爸的自行车后去奶奶家。奶奶家还有两个堂妹,我们一起躲在卧室里玩过家家的时候,叔叔婶婶就做好了一桌年夜饭。叔叔是厨师出身,所以掌勺的都是大菜,色香味俱全。最爱那道糖醋鱼,炸的金黄,头尾上翘,再浇上油亮鲜艳的糖醋汁儿,是几个孩子必抢的菜肴。只是有一年这鱼缺了一块儿,那是馋嘴的我溜进厨房,看到刚炸好还没浇汁儿的鱼,便忍不住抠了一块鱼肚子吃。之后好多年,这事儿还是我家年夜饭桌上的小笑话。
吃罢年夜饭,全家挤在一起看春晚是必不可少的守岁乐事。年年岁岁,春晚舞台上的台柱子也换了几茬;守到午夜12点的钟声敲响时,长大了的我们也不再争先恐后地给奶奶磕头要红包。只是如今奶奶准备的红包会更多,因为我们已经是四代同堂的大家庭了。已经为人父母的我们,回家吃年夜饭的路变得山高路远;但无论有多远,能吃到家里的年味,才是真正的过年,这新的一年才算踏踏实实的开始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