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生,晓梦要回幻洲,你赶紧拦住她。这蠢丫头,非常时期,回去遭罪么……”赵柠踹开门,气冲冲地急呼。
庄生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神色冷漠如霜,沉默半晌道,“由她去。”
“这……”赵柠蒙圈,吵架啦?她这才抬眸瞥向一直朝她挤眉弄眼的易川。
易川恨,这姑奶奶的情商永远都在走下坡,哪壶不开提哪壶。他咬牙切齿地将还想纠缠到底的赵柠拽走。
四周变得静谧,庄生垂着眸,似乎在极力控制着什么。
屏幕上跳动着一座V型桥的模型。落在底部的长河就像一面镜子,它将幻洲和浮洲串联。影子桥通过长河这个枢纽,将真正实现两大洲的互访。
这是一项伟大的工程,承载着太多人的血与汗。
2
深夜,一记惊雷响彻整个幻洲大地。白晓梦猛地坐起,电光映现出她死灰的脸色,“谁在那儿?”
只见一尊胖墩墩的兽形大物顿住脚步,伫立着一动不动,继而,扭着大屁股,扬长而去……
这畜生!白晓梦脑壳旁冒着三道黑线。
目送那身不断地抖啊抖的蓝白毛发远去,白晓梦高悬着的一颗心,才安然放下。
自她回到幻洲,这家伙就对她不理不睬,傲娇得很。真是只别扭的兽物,想表达关心,偷偷摸摸地算什么好汉!
门口边上微微透着亮光,白晓梦定睛一看,应该是晶羽落下的东西。
她走近捡起,翻开木匣子一看,脸色霎时变得黯然。
木匣子里头,是一片定了妆的枯叶。叶子上,隐隐透着一行苍劲有力的字——“庄生晓梦迷蝴蝶”。
晶羽这畜生,竟跑到长河去偷东西!
她呆呆地看着手中物,心绪难平,许久,她将木匣子按入怀中,泛红的双眼,闪烁着晶莹。
3
幻洲大陆,是生养白晓梦的地方。它和浮洲大陆不同,这里的天色,永远都是湛蓝的,没有昼夜,没有自由。每一个幻洲人,只为特定任务而生。
穿过忽明忽暗的幽深长廊,是一座别致的院子。
院里有花,有树,有着蔬果清香,有着万物鸣叫,它拥有着整个幻洲大陆缺少的生命气息。
一名尊者正在院中央摆弄着盆栽,白晓梦低垂着眸,哆嗦地立在边上。她脸色发白,嘴唇有些发紫,周身寒气逼人。似乎只要一阵轻风,就能将她吹倒。她咬紧着牙关,强撑着不敢出声。
许久,尊者剪落一支新枝,慢悠悠道,“极冰酷刑,好受吗?”
“不好受,义父。”白晓梦仍旧将头埋得低低的。
“晓梦,我是幻洲大陆的王,规矩,不能破。”
“是,义父,我没有怪您。”
“你行事向来周全,木匣子这样的事,下不为例。”
“是。”白晓梦暗松了口气。
“晓梦,”尊者突然走到她面前。白晓梦下意识地后退,惊慌的眼神骤然掠过尊者深邃的眸光,她猛地垂下头去,心虚地如惊弓之鸟。
尊者双眸微眯,眼里的精光一闪而逝。
“晓梦,长河的局势,你怎么看?”尊者说话的语气变得温和。
白晓梦心里一咯噔,“义父,我,我希望大家能和平共处。”
“嗯,”尊者若有所思地看着俯首谦卑的白晓梦一眼,转身走回盆栽旁,拿起剪子,悠悠道,“回去吧。好好休息。”
“是。”白晓梦如释重负。
“晓梦……”
白晓梦如遭雷击,头皮阵阵发麻。能一次性说完吗!她压下内心的不安,缓慢地转过身去,一脸“诚挚”地望向镜片底下那双看似没有焦距的眼睛。
“第九号‘长河任务’伊贝会接替你。”语毕,尊者低眸,剪掉手中一枝花开得正艳的新枝。
白晓梦一愣,随后应声离去。
一名衣着光鲜的中年女子从院深处走来,她望了眼白晓梦离去的孤寂背影,又凝向正在剪枝的尊者。
“为什么还护着她?”女子语气不善。
“你懂什么。”尊者看都没看她一点。
女子语塞,面目有丝狰狞,“有其母必有其女,她迟早会背叛幻洲。更何况,她还是半个浮洲人。”
尊者停下手中动作,目光冷冽,“你最近,太闲了?”
女子心下一紧,她知道他怒了,可她仍不甘心,“哼,徐安芝根本就不爱你。如果她爱你,当初她就不会和白庭飞远走高飞,甚至不惜背叛幻洲……”
“够了,”尊者怒斥,“如果还想当你高高在上的尊夫人,就守好你的本分……”
女子生性刚烈,“本分?好,我就以尊夫人的本分和你谈。‘影子桥’建成之时,就是庄生那群愚蠢的浮洲人的忌日,包括白晓梦。”语毕,她愤然甩手而去。
尊者冷笑地瞥了眼情绪失控的女子,谁的忌日不好说,庄生那群家伙哪是省油的灯。不过,他坐收渔翁之利,有何不可。
尊者修剪着盆栽,自顾自说,“这浮洲大陆的玩意儿,乐趣还真不小!”话落,又一根残枝坠下。
4
幻洲的冰湖是个特别的存在。冰湖不结冰,也没有水。它是由一种像果冻一样的物质构成的地面,踩踏一脚,它就凹陷下去,抬起脚,它又立刻恢复原样。
每当有人经过,那逐渐消逝的脚印,在清亮的蓝光下,美得像一幅会动的画。
在不用执行任务的时候,白晓梦经常到这儿来。她喜欢坐在高处,欣赏冰湖的“鬼斧神工”,她也想拥有这样一种自我修复的魔力。
一声铿锵有力的吼叫。白晓梦兴奋地起身,远眺着朝她飞来的巨兽。
是小白!小白是晶羽的老婆。他们相依为命。
远远地,小白轻盈透亮的翅膀卖力地扑打着,白晓梦雀跃地朝它挥手,小白是她在幻洲大陆唯一的朋友。
她喜欢小白,小白的五官萌萌的,像猫。不同于晶羽似虎,一脸凶残相。
小白一着陆,白晓梦朝它飞奔而去,她拥抱着它,抚摸着它脖子边雪白的毛发,声音带着娇气,“小白,我好想你。”
白晓梦在小白的怀里拱了拱,像个需要关爱的小孩。
小白呜呜地嘀咕几声,它扑动双翼轻轻拥住白晓梦……
“白晓梦!”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喊。
白晓梦退出小白的怀抱,刚一转身,一个巴掌就要落下,她眼疾手快,抓住那只带着盛怒的手掌,猛地一甩,“伊贝,我的退让,不代表任你宰割!”
“白晓梦,你凭什么!从小到大,你就抢走本该属于我的父爱。我那么努力,拼命想得到尊者的认可,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凭什么那群低贱的浮洲人指名要你去协助工作?你不过是幻洲叛徒之女,我哪点不如你,凭什么你轻而易举就抢走我的任务,凭什么……”
相比伊贝的歇斯底里,白晓梦显得异常冷静,她也不懂,庄生究竟想干什么,她不是早就和他说清楚了吗?为何……
“浮洲大陆有句话,福祸相依!”
“荒谬,你不觉得你胜之不武吗……”
“如果你实力足够强,没人能撼动得了你。”
“你!”
一阵飓风刮来,只见晶羽强悍的身驱挡在白晓梦身前,凶悍的模样让人毛骨悚然。
伊贝见寡不敌众,闷哼一声,愤然离去。
白晓梦松了一口气,以她在浮洲大陆的尴尬处境,实在不适合同尊者之女起正面冲突。
“小白,谢谢你。”她知道,晶羽之所以及时赶到,是小白悄然发出了求救信号。在幻洲,只有强者,才会让人望而生畏。
小白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随后,它一脸阴沉地转向晶羽,二话不说就朝晶羽伸出爪子。可怜的晶羽一味的躲闪,不敢还手。
冰湖上不断地凹陷,白晓梦知道小白在为她讨公道,它知道她受“极冰酷刑”之事。
“小白,小白,别打了,我们回……去”话说到一半,晶羽恶狠狠地剐了她一眼。白晓梦苦笑,好吧,人家夫妻俩打情骂俏,关她什么事。
5
再回到长河,白晓梦内心五味杂陈,可容不得她多想,就出大事了。
她一推开实验室的门,众人齐齐朝她看来,室内气氛肃穆。
赵柠一见来人,气不打一处出,冲上去揪住来人,破口训斥,“你丫还知道回来……”吼完眼眶红红的,撇着嘴,紧抱住白晓梦不撒手,“老娘多怕你一去不回……”
白晓梦见众人情绪低沉,尤其是陆九,平日多阳光一小男孩,此时却隐在角落,背对着众人一声不吭。
“怎么了?”白晓梦眉头紧锁。
易川看了看她,良久才说,“小九的父母,牺牲了。”
白晓梦踉跄一步,她转眸看向庄生,那双深邃的眼神旁若无人般凝视着她,似有千言万语却无从开口……
多好的两位长辈,说没就没了。白晓梦推开赵柠,奔向操控台,手指飞快地敲打着,很快,画面锁定。一群发了狂的庞大物种正在四处猎杀。
“到底怎么回事?”白晓梦心惊胆颤,整个人微微颤抖着。
众人皆沉默。赵宁环视一周,咬牙说道,“浮洲影子桥最后一站坍塌。物质碎片破坏了鳄族人的家园,长河现在一片混乱,我们,都回不去……”
“没办法补救吗?”白晓梦焦急问道。
易川接过话,“已经第一时间帮它们恢复家园,只是……”他顿了下,看了庄生一眼,接着道,“这似乎是一场谋划已久的局。”
白晓梦再次看向庄生,自始至终,他都不曾开口说一字。没人再说话,直到实验室内只剩下庄生和白晓梦两人对峙着。
良久,白晓梦哽咽着低喃,“阿生,是我害死了他们吧!”她低着头,泪水掉落在手背上。唯有一道黑影挡住落在她身上的光,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连心!
“阿生,现在怎么办?”
“等。”低沉有力的一个字。
很快,白晓梦被幻洲大陆通缉。尊夫人与伊贝亲自带队到长河抓人。出师总要有名——白晓梦急于完成任务,破坏生态平衡,罪不可赦。
流言就像一阵龙卷风,庄生被浮洲高层要求全力配合幻洲清理门户。
这天,长河来了很多人,大多是幻洲人,看热闹的不闲事多。
“庄生,交出白晓梦,免得撕破脸,可就不好看。”尊夫人趾高气昂地睥睨着以庄生为首的几个浮洲人。
赵柠第一个沉不住气,“放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这么说,你们打算包庇她喽?”伊贝心急地下断论。
尊夫人嘴角裂开一抹狠毒的笑意,“既然如此,就别怪我以多欺少。”她一个眼神,身后的众人皆向庄生那边奔去。
白晓梦终于挣开易川的钳制,她奔向前,大呼,“别动手,我跟你们回去。”
“回去?”尊夫人似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冷笑几声,“回哪去?就地正法,懂吗?”
“就因为我母亲,所以你容不下我,是吗?”
“你……”尊夫人眼神变得阴森。
“凡事讲求证据,我有证据证明清白。我要求请尊者主持公道。幻洲的规矩,尊夫人也要违背吗?”白晓梦一气呵成,不给尊夫人反驳的机会。
“呵,我今天就算违背了,又如何。”尊夫人根本不把白晓梦放在眼里。
“是吗,我看尊夫人这位置你也坐腻了。带回去。如果你还想活着,最好配合。”一道浑厚的低沉传来,是尊者。
“父亲,”伊贝焦急上前,试图为她母亲求情,却被幻卫挡住。
尊者朝她瞥了一眼,“带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你任我闹,就在等今天?”尊夫人突然道,听不出情绪。
尊者连一眼都懒得看她,只打了个手势,幻卫已押着众人退去。
伊贝边走边回转头,她恶狠狠地盯着白晓梦那张泰然自若的脸,恨不得上前撕碎。白晓梦总有一天,你会不得好死,一定会……
“晓梦,让你受委屈了。”尊者一副慈祥的模样,脸变得贼快。
“有义父,我不委屈。”
尊者状似欣慰地点点头。他眼角的余光瞥向庄生,这个年轻人总是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尤其是在看到白晓梦表现出对他的敬重时。难道他察觉到什么?哼,有趣!
“断桥意外,情况怎样了?”尊者看向庄生,已恢复平时的庄严。
“所幸鳄族无伤员,鳄族人情绪已得到安抚,只要助其恢复家园,无大碍。”
尊者在心里冷笑,面上不动声色,“行,善后之事交给我,你们加紧修复影子桥”。
这天,影子桥的修复工作已接近尾声。长河却突然传来一阵地动山摇的撕吼。
白晓梦和庄生交换了个眼神,她内心顿时不安。紧接着,大伙儿冲出实验室,只见鳄族人在四处逃窜,它们正遭受灭族之灾。场面混乱得让人来不及思考。
突然,一身巨白疾驰而过。白晓梦惊呼,“小白”。轰隆一声巨响,一切都来不及,小白重重倒地,它怀里的一个鳄族孕妇,随之滚出。
白晓梦撒腿就要奔向小白,被庄生拽住,“阿生,小白肚子里有小宝宝,小白不能出事,他们兽族只剩下小白和晶羽,小白不能出事……”
庄生死命地箍紧白晓梦,任她怎么挣扎也挣不脱,“听话,别过去。”那人早就失去人性,他为了白晓梦一而再,再而三地选择妥协。可那人却变本加厉。这一次,他不会再妥协。
“你放手,快放手,小白……”白晓梦歇斯底里,拼了命般去咬庄生的手臂。
庄生看着怀里泣不成声的人儿,依然不松手,“晓梦,来不及了,你所谓的义父,下了死令。你去了,只是送死。听话,忍一忍……”
“忍?忍不了……你让我眼睁睁看着小白死,我怎么忍,忍不了……”
庄生咬牙,抬手一劈,怀里的人终于安静下来。
轰炸声渐渐停下,鳄族人从此绝迹。庄生怀里拥着白晓梦,眼里闪着泪光,捶在身侧的手掌紧握,掌心里的血一滴滴落下。
6
“你这几天挺忙的,怎么,找我有事。”尊者品着茶,闲适的模样让人恶心。
庄生嘴角勉强一勾,“尊者好像很是偏爱浮洲的玩意儿。”
尊者手下一顿,咪着双眸看向庄生,“何止,我要整个浮洲人都臣服在我脚下,我要白庭飞的族人永远低人一等。”
庄生冷笑,“你倒是光明正大。”
尊者无视庄生的嘲讽,“你是个人才,可惜了。真不打算跟我?你要知道,影子桥可不止一架!”
庄生点点头,“确实,没有你,就不会有“影子桥”。你的野心,让世界文明跨了一大步,但,你既没了人性,世界,怎容得了你!”
尊者突然大笑,面目骤然狰狞,“我就是全世界,你耐我何!”
“哦,好大的口气。竟然你人在长河,就永远留下来吧。”庄生一字一句,冷峻的脸色足以将人千刀万剐。
尊者转头看向庄生,眉头微拧,“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败了。”
“不可能。”尊者看着庄生信誓旦旦的模样,心有丝慌,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输,绝不可能。
“难道你没发现,这几天,你带来的人都哪儿去了?”
“你杀了他们?”尊者愕然。
“我不是你。”
尊者再狂妄不起来,这种低级而致命的错误,偏偏就这么发生了。他试图谈判,“难道,你就不怕晓梦知道,你要囚禁将她养大的义父。”
“嗯,”庄生若有所思,终究还是说出事实,“我想,她会理解我。对于一个养大她,只是为了利用她身上的两极意念基因,促成浮洲与幻洲互访来达成自己称霸世界的自私鬼,请放心,她会选择大义灭亲。”
“哼,看来,我倒小看你了。”尊者依旧面不改色,“就算她知道又如何,我太了解她,她不会忍心看着我受苦。”
“真不要脸。”庄生没料到他竟分析得如此透彻。
“如果,我要你偿命呢?”白晓梦破门而入,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屋内二人顿时没了声音,各自脸上都是布满复杂。
白晓梦低声重复,“如果,我要你给小白偿命呢,你会以死谢罪吗?”
三人静默着,尊者一下子愁容满布,似乎瞬间苍白了几十岁,他轻捂着心脏,慢步挪向白晓梦,“那么……”
刹那间,天旋地转,白晓梦被推进传送门。
庄生怒斥,“你个疯子。”他粗鲁地推开尊者,快速地点按开关。
“别白费力气,没有用。你不是想囚禁我吗,那么,她也永远别想出来。”
庄生停下手中动作,走向传送门,每走一步,他的心就好似被人钻开一个口。传送门内的白晓梦眼底的光芒渐渐暗淡,他们就这样凝视着彼此,这个眼神,跨越了时空,穿透了灵魂。白晓梦自小亲情寡淡,是庄生给了她生命的阳光,是小白、赵柠、易川、小陆九……给了她家人的温情。
庄生听见传送门里的人在说话,“如果,我的存在导致生灵涂炭,那么,我愿意牺牲。”话落,泪水顺着她的眼角,不停地滑落,长而微卷的睫毛夹着水光,一闪一闪的,如蝴蝶扑动着翅膀。
然后,他听见自己心脏骤停后扑通狂跳的声音。她在里面启动了传送装置,强光正在淹没她,而他,无能为力。他恨自己,无能为力。
尊者瞪大着双眼,他不敢置信,白晓梦竟然如此决绝!
晶羽突然出现,它不再那么意气风发,整身蓝白的毛发,似蒙上了一层灰。它凶神恶煞地盯着尊者,它恨他。可它身为最强的幻卫,必须永远保护尊者的生命安全。最后,它似用尽一身气力,张口厮吼,它一脸坚定地看向被飓风逼退的庄生,然后一头跳进传送门,奔向那个快要被白光吞噬的女子……
一声刺耳的刮擦声止,传送门内,空无一物。四周又复归于静,只余一桌,二人呆呆站立。
所有一切,发生得太快,让人不由觉得恍惚。
回幻洲前,那女子说的话,犹在耳畔,“阿生,如果可能,你们和平共处吧。义父养我长大,就算他十恶不赦,我也不会背叛他。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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