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市广场下车,我迈出十来米,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我的眼帘。“秦主任,你好哦!”我上前热情的打招呼道。秦主任曾经是我的上司,十多年前他已经退休了,一直赋闲在家。
这时候我已经注意到了秦主任旁边的一位坐在轮椅上的女人,那是秦主任的爱人金兰。几年前曾经听人说起过,金兰中风后身体有些偏瘫,只能坐在轮椅上,全靠着丈夫的精心照顾,生活有些艰难。70多岁的老太太头发花白,脸色蜡黄,形容消瘦。她的精神看上去还好,我同她打招呼,秦主任在一旁大声说,“你能认出他来吗?”
女人的脸上毫无表情,眼睛骨碌着,对于我她完全形同陌路,似乎已经不知道我是谁了。秦主任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什么人也认不得了!”那一刻我才意识到,疾病已经让女人完全丧失了记忆,她的脸色有些痴呆,像是一个不知所谓的孩童,这个世界于她是灰暗的。
显然秦主任是带老伴出来遛弯的,他像年轻时一样默默地守护在她的身边,只是那个曾经的爱侣遭受了一场劫难,渡尽劫波。我的心情有些沉重而复杂,秦主任却笑着挥手说,“你去忙吧!”我匆匆离去,心中一时百感交集。我感到秦主任这些年的确太难了,他是一个好丈夫,对病重的老伴不离不弃,照顾有加。
夫妻俩一辈子的生活磕磕碰碰,秦主任是个“妻管严”,对于金兰的指示常常唯命是从,不敢有任何忤逆。秦主任喜欢喝酒,有时喝得醉意熏然地回家,倒头便睡,污物吐了一地。每当这个时候,金兰就对着丈夫破口大骂,不留一点情面,也不怕邻里听了笑了去。在小单位里,她是出了名的悍妇,河东狮吼,远近闻名。
秦主任有个儿子叫来喜,那时已经是30出头的年纪,儿子对于母亲很敬畏,许多年来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中对母亲的教育已经很驯服,渐渐地沾染了一些妈宝的习气。来喜有过一段短暂而幸福的婚姻,可惜好景不长,前妻不满婆婆的做派,对丈夫平庸的生活感到失望,终于有一天毅然决然地同来喜离了婚,飘然而去。
在热心人的撺掇下,来喜很快又找了个老婆。女人叫菊红,来自大山深处,家境贫穷,老实巴交的。菊红嫁到秦家非常勤快,起早贪黑,家里的家务活她几乎全包了。就是这样,金兰对于这个儿媳仍不满意,经常横挑鼻子竖挑眼,处处责难。菊红有些委屈,可也只能忍气吞声,因为男人并不站在自己一边,他乐于与他母亲形成统一战线。
天有不测风云,一贯强势的金兰有一天忽然病倒了,家里一下塌了半边天。金兰的情况很糟,有些脑梗的迹象,医生说她余生可能要在轮椅上度过了。菊红是贤惠的,尽管婆婆平时对自己刻薄,她还是竭尽全力地去照顾婆婆的饮食起居,忙前忙后,端屎端尿。邻居们看在眼里,都说来喜憨人有憨福,找了个好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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