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革开放后期,沿海地区的城市快速发展了起来。那里,对于封闭落后的农村人来说,是一个向往的桃花源。只知道去了那里就可以赚很多钱回来,很多人争先恐后的走出农村,去那里打工。
在家乡那个地方,有一座高高的大山,他是一个贫富的分界线。山的正面,是很多家村户,那里的人,一辈辈的人以种庄稼为生。山脚下,这一块那一块田地,菜地,一到收成的时候,挨家挨户的男丁出来割麦子,小孩也跟着出来,在田地的凉阴下嬉笑打闹。
还记得每年成群的人会把麦子用拖拉机拉到场里,爷爷辈的人在光滑的土地上扬麦子,风一吹,麦子皮壳乱飞,乡里乡亲们笑呵呵的唠嗑。
我刚出生的那个年代,村里还没有彩色电视。谁家有个喜事,会在办桌席的前天晚上,放电影,老的那种黑白电影,放得抗日的电影比较多。这是那个年代唯一的娱乐方式,一群群像我这样的熊孩纸晚上跑出去看,一直到深夜才和小伙伴们美滋滋的回来。
小时候,那时还没有太多的人情淡薄的观念,村里的老人还是很多得。每家每户都和老人生活在一起,同龄的一个男孩伙伴家的奶奶是个信主的。她家每逢主的节日,都会有很多人去她家,很热闹。那个奶奶对我们小孩特别好。
她每次都会在主前一天,做很多吃得,比如炸果子,锅贴,果叶,油条,花卷等等,那些东西母亲从来不给我炸。我老是带着小伙伴去他奶奶家玩,偷吃那些拜主的食物。
等我到了8岁的时候,邻居姐姐家买了一个彩色电视,应该是村里的第一台彩色电视吧。我晚上去她家看了一次后,就迷恋上了那个彩色电视,感觉比自己家的黑白电视能看的东西多了,于是每晚都不回家,待在邻居家看电视。
父亲见我老呆在别人家,会训斥我,没礼貌,没眼色劲,可是,我还是不听。父母无奈,只好也去县城里买了一台彩色电视,这下把我高兴坏了。整天一放学就抱着电视,还记得那时我一看电视,其他小伙伴就会涌入我家里。
10岁左右的时候,村里流行了去煤矿上班。那些煤矿就在山的后面。一个被成为高庄的地方,是比我们村富10倍左右的地方,我只知道,我每次都会吵着让父亲下班的时候给我带各种零食吃的。我不知道那是干什么得,只听说,村里很多父亲辈的人在那里挖矿,每个月工资很高。
伯伯们在那里上班赚了很多钱,村里好几家人把传统的土柸房扒了,盖上了好看的平房。村子里正在发生变化。父亲那时在那里做领队,每次下班回来就会打开本子记工时,我看着父亲,不知道他干什么。
一到发工资的时候,父亲就会很认真的算工资,而数学不错的我屁颠屁颠的帮着父亲一起算。那时,因为父亲的缘故吧,很多人都会来我家里打牌赌钱,打麻将,吃饭。
每次母亲都要在厨房忙活半天。有时候,在我家,那些人通宵赌牌。母亲年轻时没少因为这个和父亲吵架,而我不喜欢吵闹的环境,每次都会发脾气,让父亲不要那么吵,严重的时候,离家出走,父亲着急了,买这买那哄着我,又是给钱又是安慰。
我还小,不懂他们成年世界的人情事故,更不懂这背后的原因。好日子不长,当我初三的时候,经常会看到父亲愁眉苦脸的哀叹声。从他和别人的交谈中,我知道了是这几年行情越来越不好了,煤矿出事很多,死了好多人。
曾经亲眼目睹小伙伴的父亲因为煤矿坍塌而出事,他的妈妈在他爸爸的棺材前大声痛苦,那声音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那时的他仅仅9岁而已。再后来,他妈妈带着他离开了村里,之后就不知道怎样了。
煤矿的出现开采,让村里的经济的确发展了很多。但是,这个村子的房子越来越好了,可是人们之间的情谊再也不像以前了。他们不会互相串门了,更不会出现以前那种,吃晚饭的时候,老人,小孩,中年人都出现在一个地方,互相吃饭互相唠嗑的场景了。
随后我上了县城的高中,山后的煤矿被开采没了,大概也就10年的时间吧,村里也就富裕了10年吧。随后,大批的年轻人辍学,离开村里,去广州深圳打工。我成了村子里同龄人中唯一上学的那个人。
每次寒假的时候,他们回来了,总是很有钱的样纸,很风光。貌似,只要你去了那里,就会改变家庭的命运。当时的我不知道,幸好父母坚持让我念书,我只是安心的念书,父母很宠我,别人家的小孩总是很早的就会给家里帮忙了,做饭,收麦子,种玉米,做了很多庄稼活。
而我,在家里都是做作业,看课外书,看电视,玩。几乎没做过庄稼活,没做过家务。
母亲总说我,从小没吃过苦,没干过活,说我的手是金手,太贵了。我知道她在讽刺我,没那么懂事,当然,我懂事后,很感谢父母对我的宠爱。
等我到了大学,在寒假体验过工厂生活后,我才懂得了那时同龄人打工的感受。流水线上的工人,就像一个个螺丝钉,必须坚守自己的岗位。每天重复一个动作,我像一个机器人一样,没有思想,脑子里只有赶紧做完。
那些工作是在剥削我们的劳动力,压榨我们的生命。工厂的饭菜不是一般的差,宿舍床是钢板的,生硬。每天下班后,只想睡觉。有时候,休息10分钟,太累了,直接倒在车间地上睡着了。我不再羡慕那些同龄人出去打工了。他们真的太早的进入社会了。
煤矿的没落,让整个村子陷入了沉寂。为了赚钱谋生,村里的男的都出去跑工作了。青少年不上学的就到了沿海地带打工,留下老人,妇女,小孩在家。再也看不到10年前和乐融融的情景了,庄稼都是妇女们在种,看不到父亲辈的男人出现在村里了。
我家也变得很清静了。父亲以前的那些朋友也不经常来我家了,他们或许也像父亲那样在忙生计吧,一年回家一次,根本没时间像以前那样聚会打牌赌钱了。
令我感叹的是,社会越进步,农村好像越穷了。越来越多的男丁出去务工赚钱,为了家中的妻子孩纸,老人,在大城市里做着最累的体力活,赚的最少的辛苦钱。而大城市却对这些人一点都不宽容,甚至是鄙视和嘲讽。
农村成了一个缺乏劳动力的地方,老人,妇女这些弱势群体在辛苦的务农看家,农村的小孩越来越多辍学得。农村的上学成本越来越昂贵。这都是我们社会发展的产物。
我看到的是传统的亲情在农村越来越可悲,老人没钱看病,只能坐着等死。看着那些没钱给父母治病的农村儿女,我的心冰冰的凉,痛恨这个社会的冷漠,却又无能为力的活着。
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国家在发展,可是穷的人却还是那么多,农村的改变却想着反方向发展。世态炎凉的冷漠,没有一丝丝的人情味,在大学,我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个人们口中的社会。
但是,即使在冷漠,我都相信人世间还有善良的人,有温暖出现,好人还是有的,就让世态炎凉作了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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