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 乌克兰·基辅印象

2018年10月17日，我们坐了近六个小时的火车从利沃夫到达乌克兰首都基辅。基辅火车站虽然已经老旧，但站内宽敞的大厅，华丽的吊灯和墙上精美的雕塑，感觉相当气派。

基辅是前苏联仅次于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第三大城市，这三个城市堪称是苏联的北上广。基辅曾是第一个斯拉夫民族的国家基辅罗斯的中心，是乌克兰和俄罗斯民族的发祥地，我这么说，有朋友一定会说我搞错了，其实乌克兰、白俄罗斯、俄罗斯三个国家同根同源同文化，都起源于基辅罗斯，直到13世纪蒙古人入侵后，原基辅罗斯文化的中心才逐渐转移到莫斯科。

利沃夫到基辅的火车车厢 列车到达基辅车站 基辅火车站大厅 基辅火车站

我们在基辅住的民宿大楼建于1905年，是乌克兰一位著名建筑师的代表作。1914年高尔基第二次访问基辅时在这座楼里住过，如果时间倒退100多年，我们兴许会在这里邂逅这位留着一撇八字胡的俄罗斯作家呢。

我们在基辅住的民宿大楼 基辅民宿内景 在民宿的阳台远眺 附近的居民楼够气派吧！

从我们住的民宿步行几分钟就到了何里夏街，它是基辅的主干道，类似于北京的长安街。其主要路段为八车道，街道两旁有很多政府办公大楼，各种商店和高级购物商场林立，是基辅市的行政及商业中心。二战时这里被撤退的红军破坏，现有的街道是战后重建的，沿街都是斯大林式风格的建筑，它们气势磅礴，高耸雄伟，布局对称，富丽堂皇，寄托了上个世纪中叶那代人的理想和激情，是苏联鼎盛时期的象征，今天仍然以它独特的魅力吸引着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

何里夏街 何里夏街 黄昏时的何里夏街 何里夏街夜景

10月18日我们参加了两个 Free City Tour，一个介绍基辅的历史和历史建筑，另一个介绍前苏联时期的基辅，它们都始于市中心的独立广场。广场被何里夏街分为东、西两个部分，前苏联时代这里被称为十月革命广场，1991年乌克兰独立后改为独立广场。新建的独立纪念柱矗立在东广场，柱顶有斯拉夫传说中的女神Berehynia。纪念柱旁是喷水池，池边竖立着基辅三兄弟Kyi，Shchek和Khoryv和他们的妹妹的群雕，据导游介绍他们是这个城市的缔造者，基辅(Kyiv)的名字就从他们三个人的名字衍生出来的。

2004年12月由总统选举争议引发的“橙色革命”就发生在这里，当时有50万人在这里扎营露宿数周进行和平示威，一度成为全世界的焦点。2013年11月以来这里又成为乌克兰亲欧盟示威运动的中心，从东广场延伸出去的一条街道上放了很多照片和鲜花，据导游介绍，这是用来纪念在亲欧盟运动中牺牲者。

独立广场西部 “我爱基辅”的标志 基辅三兄弟群雕 独立纪念柱 欧洲最大的花钟 亲欧盟示威运动中牺牲的民众照片 原乌共中央总部，现乌克兰外交部大楼

离外交部大楼不远的一条街道里有一个求婚铜像，一位男士跪在地上向一位头戴礼帽的少女求婚，仿佛把我们带到了18世纪的基辅老城，感受乌克兰文化中浪漫的情调。

求婚铜像

离开求婚铜像前行不远就到了圣安德烈教堂，这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东正教教堂，建于1767年，设计者是一位意大利裔建筑师，他也是圣彼得堡和冬宫的设计者。不同于俄罗斯教堂的洋葱顶，这个教堂由一个大穹顶和5个尖塔组成，顶部呈深绿色，镶有金丝，整个建筑堪称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圣安德烈教堂向下步行即可到达安德烈斜坡，它是基辅城中一个吸引人的所在，二边布满各种纪念品小摊。这里过去曾是众多俄罗斯和乌克兰文学家、艺术家聚集之地，据说列维坦、契诃夫和波烈诺夫都是这里的常客。

圣安德烈教堂

相邻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建于十一世纪上半叶基辅罗斯时期，索菲亚在希腊文里是智慧的意思，用以纪念被称为智者的基辅罗斯王子亚罗斯拉夫，是他把基督的东方正统教派带到了乌克兰。教堂1667年毁于大火，两年后重建。1990年，教堂被列入联合国世界文化遗产名录。

圣索菲亚大教堂

离圣苏菲亚大教堂不远就是圣弥额尔金顶修院，它建于1110年前后，苏联斯大林时期惨遭强拆，1999年乌克兰独立后重建。修院包括大教堂、修道楼和前门楼金顶蓝墙，金顶在阳光蓝天下显得格外庄严绚丽。

圣弥额尔金顶修院 修院附近的圣安德烈广场

基辅金门是基辅罗斯时期一道城门，建于11世纪，当时门扇和门楼上的教堂圆顶装饰有镀金的铜箔，金门因此得名。金门后来失修倒塌，遗址于1832年被发掘。当地政府在原地重建金门，1983年经整修后辟为博物馆，对游人开放。

金门 金门旁边花园里的猫雕塑

总统府隐藏在一条僻静小街的尽头，小街进口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把守，还配有装甲车，经导游和士兵交涉后，我们才得以进入这条小街，总统府不对游客开放，我们只能隔着铁栅栏远远观望。里面有好些大楼，其中一幢是颇有名气的银鲛宅，建于1902年，是一座新艺术派建筑，最有特色的是它外部装饰的美人鱼、鳄鱼、海豚和大象等各种动物的雕塑，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据称这是当年用来供应鲜奶的牛房，现在主要供总统举行内政和外交仪式时使用。

总统府 银鲛宅 乌克兰议会

离总统府不远是马林斯基宫，以前是沙皇的一个行宫，修建于1744年至1752年，现在是乌克兰总统的官邸和迎宾馆。

基辅马林斯基宫

离开马林斯基宫，我们来到了弗拉基米尔山上的何里夏公园。正是金秋时节，周围的树林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色彩斑斓，地上满是金黄色的落叶，一位姑娘在路边弹着钢琴，优雅的琴声随风飘来，充满了诗情画意。不远处有一座连接两座山坡的木结构人行桥，游人称为情人桥，很多人把象征爱情的小锁挂在桥栏杆上，以致当地政府担心过多的锁会压垮小桥，不得不经常加以清理。

满地金黄的落叶 情人桥 路边弹钢琴的姑娘

在公园北侧可以俯瞰美丽的第聂伯河，这里河面开阔，可以清晰地看到山下的繁忙的码头和远处的桥梁。第聂伯河是乌克兰的母亲河，它从基辅城中穿过，给城市带来了勃勃生机和活力。

远眺第聶伯河

在公园闲逛时发现一幢楼，仿佛童话中的城堡，用谷歌地图一查，原来是木偶剧院，建于2005年。周围有很多雕塑，造型有趣可爱。

基辅木偶剧院 木偶剧院花园里的雕塑

公园里有一座乌俄友谊纪念碑，它是用钛合金制作的半圆拱门，1982年为庆祝基辅建市1500周年和十月革命65周年而建。拱门底下有座巨大的人像雕塑，其中两位男子分别代表俄罗斯和乌克兰两个加盟共和国，他们共同高举苏联国徽，寓意在苏维埃旗帜下的团结和统一。如今乌俄两国友谊早已荡然无存，但这座拱门作为历史的见证被保留下来。2014年的俄乌危机后，一位不知名的艺术家在拱顶上添加了一个裂痕状的涂鸦，我们去的时候它已经被擦掉了。

乌苏友谊拱

10月19日上午我们参观了前总统亚努科维奇的官邸，2002至2014年亚努科维奇曾在此居住，2014年，他就是在这里乘坐直升机逃离乌克兰前往俄罗斯的。官邸占地面积达140公顷，相当于摩纳哥的一半，故宫的二倍，里面不但有人工湖，游轮码头，仿古游艇，还有高尔夫球场，网球场，跑马场，桑拿洗浴中心，汽车珍藏馆，珍稀动物园，特供蔬菜基地和直升飞机起落场，可以说是无所不有。被称为Honka的主楼高4层，是亚努科维奇的住所和接待贵宾的地方，我们去的那天没有开放，据说里面是金碧辉煌，极尽奢华，光一个镀金吊灯的价值就达800万欧元。靠近直升飞机起落场的地方有一栋别墅，被称为普京小楼，普京几次来乌克兰访问时就住在这里。官邸的日常维护需要2000个员工，每天的维护费用高达75000美元。这个官邸历来属于国有资产，亚努科维奇通过一通资本运作，把它变成了自己的私有财产。亚努科维奇逃跑后，它被收归国有，成为国家公园，对游客开放。

前总统亚努科维奇官邸 官邸主楼 主楼外的雕塑 桑拿洗浴中心 桑拿洗浴中心内景 乌克兰姑娘在桑拿洗浴中心外喂野鸭 仿古游艇 人工湖 官邸内的沿江大道，右侧墙外是第聂伯河 牧场

原来想参加切尔诺贝利一日游的，考虑到当地的辐射水平仍远高于安全值，去那里的人要签生死状，就不想去冒那个险了。为了弥补未能去切尔诺贝利的遗憾，19日下午我们参观了位于基辅的乌克兰国立切尔诺贝利博物馆。博物馆位于老城区一座外表不起眼的建筑里，馆内灯光幽暗，气氛肃穆而凝重，里面展示的大量照片、书信和实物资料全方位地再现了这场灾难的过程和影响。

乌克兰国立切尔诺贝利博物馆 展馆大厅

1986年4月26日凌晨，位于乌克兰的切尔诺贝利核电厂发生爆炸，这是有史以来最严重的核泄漏事故之一，其辐射量相当于广岛原子弹的400倍。

事故的起因是核电站进行的一项试验，目的是测试四个反应堆中一个的备用供电系统。事故发生的四年前，为了让核电站赶在年底前完工，尽管当时这项测试失败了，厂长和两个总工程师还是在完成测试的文件上签了字，他们因此获得了嘉奖，核电站的如期完工又一次彰显了苏联制度的优越性。这样本该在核电站启动前完成的测试改在核电站运行中进行了，大大增加了测试的安全风险。后来的解密文件披露了核电站的反应堆控制棒在设计上存在缺陷，这种有损苏联形象的事情当然没必要让民众知道，但要命的是这样重大的安全问题居然连操作者也不知情。而为了维持电力供应，上级要求在晚上进行测试，于是经验丰富的人下班了，不熟悉操作规范的年轻人上岗了，操作上的失误也就难以避免了，设计上的缺陷使得这些失误最终演变成一场震惊世界的大灾难。

出事的4号反应堆模型 核辐射的核心区域

下图是爆炸时现场几个主要操作人员的证件，他们以自己生命的代价，留在现场继续操作，减少爆炸可能发生的连锁反应。

现场几个主要操作人员的证件

下图是部分参加救援的消防队员的照片，图中的时钟停在了事故发生的时间-凌晨1点23分。消防队员在没有辐射保护的情况下，勇敢地冲向火场，他们浑然不知周围的核辐射高达数百到数千伦琴，而500伦琴核辐射一小时内就可致人死亡。正是他们的及时出战，使得灾难没有进一步扩大。第一批赶到的 28 名消防员，三个月后几乎全部因为过量辐射离世，历史将永远铭记他们的功绩。

参与抢救的消防队员

下图是一位直升机飞行员，他持续在爆炸区域投撒沙石对反应堆进行覆盖，后来获得列宁勋章，参加灭火的飞行员多达数十人，这些人事后不久都死于核辐射。

直升机飞行员

如果不是布满放射性粒子的云层飘到了瑞典，瑞典政府质疑苏联核泄露並向苏联政府求证，如果不是美国与欧洲的间谍卫星发现了核电厂上空的大量烟雾，苏联也许会把这次事故永远隐瞒下去。迫于国际压力，4月28日晚上9点，苏联国家电视台晚间新闻终于播出了20秒钟有关事故的声明，声明丝毫没有提及核辐射风险，但为了转移国内民众的视线，声明严厉指责西方敌对势力故意渲染事故的严重性，妄图破坏苏联的伟大建设事业。

5月1日，距切尔诺贝利110公里外的基辅，英法正在组织撤侨，当局却如期举行了盛大的五一节游行並高调报道乌克兰党的第一书记参加了游行，但当局没有告诉那些欢天喜地参加集会的民众，当时基辅户外辐射量达到正常值的八倍，很多孩子在游行时出现了恶心呕吐的症状。他们更不会告诉民众那天出席庆祝活动的领导几天前已经悄悄地把他们的家人送到了国外。

基辅民众在何里夏街庆祝五一劳动节 因核辐射而死亡的部分儿童照片 事故发生前当地人的生活照片和生活用品

事故发生后，前苏联发挥了举国体制的惊人动员能力，几十万军人、医护人员、工人奔赴现场救灾。由于当局担心这场事件对社会的冲击，从而危及他们的统治，他们刻意把这场史上最严重的核泄漏事故淡化成4号机组的一场普通火灾，没有爆炸，辐射剂量极小。民众和救援人员全然不知当时真实的核辐射强度，没有应有的防护，甚至连基本的防辐射知识都没有，结果遭受了严重的核辐射伤害，成千上万的人不久在痛苦中死去，更多的人在辐射造成的病痛折磨下度过余生。当局这种隐瞒真相，用谎言欺骗民众和谟视民众生命的救灾行为，引发了民众的愤怒和质疑，造成了空前的信任危机，也激化了中央政府和乌克兰等加盟共和国的矛盾。正如当年苏联总统戈尔巴乔夫说的，切尔诺贝利事件是一个历史转折点，它是五年之后苏联解体的真正原因。

因事故而消失的城镇 受到严重核辐射而基因变异的小猪标本

乌克兰是欧洲最贫穷的国家之一，2019年人均GDP仅3600多美元。我们漫步在基辅的街头，没有看到乞丐或衣衫褴褛的人，感觉治安和整体的人文环境都比我们来以前想象的要好得多。商店里各种货物琳琅满目，价格很便宜。据了解乌克兰独立后经济出现倒退，但贫困率却从1996年的57.5%降到了目前的4%左右，这从街头巷尾的花店和卖花的摊贩也能看出来，如果大多数老百姓挣扎在温饱线上，这些花店是很难开下去的。这里的民众不乏幽默感，下面照片中的一幅壁画画的是一个人嘴巴和喉咙正在被缝起来，一幅满有创意的时事讽刺画，寓意应是批评对言论自由的钳制吧！

街景 花店 买花的摊贩 水果店 卖三明治的小店

这是一家我们去过多次的自助餐厅，菜品丰富，味道也不错，还有各种饮料点心供应，价格很亲民。市中心有很多家分店，乌克兰的名字是“ Пузата Хата ”，直译成中文是“肚皮小屋”，也有人译成“胖子屋”的，反正在这里填饱肚子是没有问题的。中午的时候人流很多，是很多上班族午餐的地方。

肚皮小屋 肚皮小屋内自助午餐

10月20日一早我们坐出租车前往机场，上午10:25搭乘乌克兰航空公司的航班前往巴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