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洪波
文 | 听风阁主人
不出预料，国足0:2客场完败于乌兹别克斯坦，输得体无完肤，甚至是一场“痛快淋漓”的脆败。虽说还有理论上的出线可能，但谁也明白，国足实际上就此结束了冲击世界杯的使命，余下的比赛只是陪太子读书。
纵观全场，无论是个人技术还是整体战术，国足都全面处于下风，全场仅有的两次射门毫无威胁，而对方19次射门把中国队的防线打成了筛子。如果不是几次门柱帮忙和杨智“正中下怀”，输得还不知道有多么难看。
可怜的中国足球，以前是一胜难求，后来退而求其次变成一球难求，到了如今竟然连一次射门甚至是毫无威胁的射门都显得弥足珍贵。不知道这就是中国足球的真实水平，还是另有别的隐情。
硝烟散尽，塔什干本尤德科球场萧瑟的秋夜，使足球将士身影更加落寞。然而让球迷更加心寒的是，隐约感觉到那个形单影只的瘦峭背影将会淡出人们的视线。果然，稍后的新闻发布会，高洪波亲口爆出足协领导暗示其辞去主教练职务的消息。
这个节骨眼上祭出换帅大招，难道足协还奢望新教练带领中国队起死回生吗？以目前情况，就是请来上帝，恐怕也不能挽中国足球狂澜于既倒。再说仓促间也请不来洋帅，只能让国产教练临时顶缸，且不论国内是否有人愿意接手这个烫手山芋，就算有，跟高洪波又有什么分别。如此换帅，意义何在？难道就是要昭告天下，中国足球目前糟糕局面完全是主教练的责任。
这一切难道仅仅是主教练的责任吗？
其实，造成中国足球目前现状，原因是很复杂的，正如一个朋友所说“中国足球就是中国社会的缩影”，这种说法可谓是一言以蔽之，一切都不言自明了。如果条分缕析地探讨中国足球落后的方方面面，恐怕能写出一部厚厚的书，这不是我这个足球门外汉力所能及的。既然这次足协临阵换帅，引起了各方的广泛关注，那我们就说说教练问题。
先说本土教练。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以至于新世纪初期，执教过国家队的本土教练大部分是，1950年代中国队留洋匈牙利时，约瑟夫的门下弟子，或这些弟子的弟子。由于受到种种客观及自身条件限制，可以毫不讳言地说，他们的执教成绩都差强人意。
改革开放后国门洞开，似乎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足协也不失时机地将目光投向了洋教练。从1992年起，先后有施拉普纳、霍顿、米卢、阿里汉、杜伊科维奇、福拉多、卡马乔、佩兰共8位洋教练到中国执教。八人当中，最早来淘金的施大爷长年混迹于德乙和德甲末流球队；那个满嘴442、菱形站位的霍老头，就是个理论强于实践的国际足联讲师；至于阿里汉、杜伊、福拉多，人们都说他们不过是欧洲二三流教练；至于在中国大获成功的神奇教头米卢，也就是个幸运的老于世故的“江湖游医”；而名气最大的卡马乔最后与足协不欢而散，甚至对簿公堂索要巨额赔偿；至于佩兰，相信他上任之前，大多数中国球迷都不知其为何方神圣，后来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去。
虽然由于各种原因，这些外教执教成绩不尽如人意，但总会为中国足球留下点什么吧。但令人失望的是，除了霍老头442和菱形站位的概念外，就只有形同儿戏的施大爷的“豹子精神”和米卢的“快乐足球”了。
几十年来，你方唱罢我登台，走马灯一样换了一茬又一茬教练，土教头不中用，请来洋教头，中国足球水平不但没有水涨船高，反而每况愈下。1990年前后，国足尚能与日韩抗衡而互有胜负，如今已很难望其项背。那令国人耻辱的“恐韩症”，多年来成了中国足球挥之不去的梦魇。“冲出亚洲，走向世界”的口号喊了这么多年，倒是日韩足球早已冲出亚洲，而我们却与世界舞台渐行渐远。
这样说来，似乎是教练的问题。
然而，这些洋教练不都是足协经过多方考察请来的吗，请的时候理由十足，千好百好，完了又说人家种种无能，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嘛！如果这些都不是事儿，卡马乔天价赔偿案，就足以说明足协在引进外教方面是多么业余。再者，这些外教不论水平高低，大多都很难融入中国足球大环境，何也？恐怕只能从中国足球自身来找原因了吧，这一点坊间多有传闻，在此毋庸赘言。
这是一个浮躁的时代，人人都急功近利，当然足协也不例外。足协走马灯一样的换教练不就是急于出成绩吗，但所有外教任教最长的也不超过三年，有的甚至连椅子都没有捂热，就不得不下课。这种无视现实状况频繁换教练的讨巧做法，相信是很难奏效的。即使一时侥幸成功，那也不过是昙花一现，除了能染红某些官员的顶子，于中国足球真正崛起是毫无益处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然而化三尺冻冰更非一日之功。作为业余球迷，不知道教练执教一支技战术素养比较差的球队，到底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打磨出一套成熟的战术和阵型，三年时间不知多不多，但一年肯定不够吧。
无疑，高洪波将会成为中国足球历史上的悲情人物。
第一次入主国家队，3:0完胜韩国，取得东亚赛冠军，正当渐入佳境时，却莫名其妙地让位于卡马乔；这次世预赛小组赛，中国队已站在淘汰的悬崖边上，出线的理论可能也微乎其微。佩兰黯然下课后，足协面对无人愿意接手帅印的尴尬局面，把烫手山芋塞到高洪波手里。偏偏这个身材瘦峭面容冷峻的男人，在半个亚洲的“帮忙”下，带着一帮糙哥幸运地挤上了12强的末班车，硬是让不可能的事变成了现实。此时，高洪波的声望达到了顶点。
但大家似乎已忘记国足是怎样侥幸进入12强的，便对冲击世界杯有了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当国足泪洒西安、魂断塔什干时，伤心的球迷们物议沸腾，质疑高洪波的战术与用人，甚至一些爱之切恨之深的球迷，失望之余恶语谩骂。也许是推卸责任，也许是平息球迷怨愤，足协在此时做出了换帅决定。
从发布会高洪波那一番简短发言，不难看出其内心的悲凉和无奈。没办法，这是一个功利的年代。当球场上响起漫天的“高洪波下课”时，还有几个人记得，正是高洪波临危受命把国足带入15年都没有染指的12强赛；又有多少人能认识到，中国足球根本就不是换个教练就能实现脱胎换骨的事实。
今天在微博上看到一位网友的文章，从市场化的角度分析中国足球落后的原因，也不无道理。中国足球市场化起始于九十年代，恰好是国足日趋衰落的开始，难道这是巧合吗？今天中超如火如荼，高水平外教和球员纷至沓来，恒大两获亚冠冠军，可我们的国足已经沦落到如此地步，岂非咄咄怪事？其实也不奇怪，再来看看篮球，CBA联赛也是风生水起，号称世界第二联赛，也不乏国际教头和NBA不入流球员前来淘金。但我们的男篮也从独步亚洲的霸主，沦落到亚锦赛输台北输日本，经常进不了四强的尴尬境地。男足和男篮可是目前国内市场化最火的两个项目，难道真的是市场化惹的祸？
非也！这样的情况会让人想起“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的说法。美国男篮“梦之队”雄霸天下，欧洲五大联赛的国家队哪个不是世界一流强队。日本J联赛和韩国K联赛与中超前身甲A差不多同时起步，表面上看起来，目前中超已领先于J联赛和K联赛。但中超的繁荣并没有像J联赛和K联赛那样推动本国足球水平的整体提高，倒被日韩讥讽是用金钱堆砌的虚假繁荣。
体育职业化和市场化是我们从美国等西方国家学来的舶来品，但我们真正学到了什么？可以说我们根本没有学到人家市场化和职业化的精髓。政府管理部门急于出成绩，俱乐部紧盯市场挣钱，球员追求高工资，各方面功利之心昭然若揭，又有谁真正关心大众体育和基础体育。长此以往，国家队必然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滑坡退步是必然的事。就像国企学西方搞法人治理结构，学来学去，根本没有学到人家各行其事各负其责的精髓，最终还是董事长老大总经理老二，只不过是新瓶装旧酒而已。
也许，对于财大气粗的足协来说，换个把教练，甚至请个天价世界名帅，都不是难事，但想借此取得好成绩无异于痴人说梦，至于成为真正足球强国，更是缘木求鱼。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木前头万木春。中国足球要想赶超世界先进水平，任重道远，绝不是换个教练就可一蹴而就的。
2016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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