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大学考到香港,读研,求职,嘴上说了一千遍一万遍香港不好,身体却很诚实地留下来了。从十八岁到二十四岁,人生最美好的五年在香港,我想不出更好的定义。是葬送?未免太悲壮;是享受?抱歉我没有受虐体质。所以姑且叫漂泊吧,虽然没有浪子的潇洒与激荡。
人们在知乎上争论要不要逃离北上广时,我要面对的是比一线城市还要激烈与尴尬的环境,曾经我的一个分享在知乎上被点赞了7000多次,仿佛我马上要成为大V了,而我却把它删了。因为,我不想卖惨。
在香港学习,求生活很不容易,冷暖自知,这个华丽的大都市背后有那么多苍凉和无奈。我宁愿相信自己是个游客,这样我只记住他的好。他霓虹闪烁的旺角,令人迷醉的兰桂坊,精英遍地的中环,干净的街道,还有永远都不会有雾霾的天气。让我在嘴边的抱怨变成了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在阴雨天见到住在天桥下煮白菜的老爷爷,我也见过凌晨还在推两倍于自己体积的垃圾箱身体弯成90度的阿姨,我还见过住在两平米的没有窗户的储藏间里的菲佣,我常想越是大的城市这种对比会越明显。相反,在我的家乡,一个河北的小村子,富没有多富,再穷也可以在自己的院子里种菜,邻里帮衬也不至于饿死。
怎么样才算幸福呢?你说你香港繁华,金融中心,恨不得世界中心,可是,这些都不是你的呀?我至今还和人合租住在客厅里,谓之“厅长”。用一个帘子隔开,每晚想睡觉时享受着室友声光电三重惊喜打扰。我还是每天要和“师奶”一样,下班冲到超市,抢夺贴了黄标签的打折水果和蔬菜。香港有个词叫“shinaification”就是一步步走向师奶的意思,年少的我很不屑,却发现自己真的不知不觉走向了那个称谓。
我说着蹩脚的广东话,连说带比划渴望融入这个城市,却还是要忍受着香港人对于我们妖魔化的认知“我不敢去大陆啊,你们都闯红灯,我怕走在路上会被撞死”“啊听说你们北方人都是带着防毒面具出门的”。其实很多时候他们都是无意,字里行间透露的讯息让你解释不是,不解释又憋一口气。
这个国际大都市又出奇的保守和固执,以至于我每次回深圳都要惊叹于互联网的普及与发达。深圳吃饭大把外卖app,香港还停留在外卖纸打电话叫餐;深圳出门打车app分分钟,香港要电召还不知道司机几时能到,深圳网购恨不得半日达,香港快递送上门要收“楼梯费”,因为你让师傅爬了楼。我没有说这样高度发达完善的城市有多不好,也不应该把他和处在上升期的大陆严苛对比,只是隐隐担忧,自己与这个城市会不会被时代大潮所遗落。
我在香港五年半,我知道自己远远没有融入这个城市,也逐渐看开,适应了这种生活。我每天以差不多竞走的速度上下班,隐匿在匆匆的上班族中。某一天我抬头,我发现我可能舍不得固执的香港人清扫的每一条大街小巷,几十高楼林立也会有充足的绿色植被,再小众的产品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再混乱的状况也会知道自觉排队。
香港真可恶,香港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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