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语•学而篇10》,子禽问于子贡曰:“夫子至于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子禽请教子贡说:“老师每到一个国家,一定会听到该国政治的详细资料,这是他自己去找的,还是别人主动给他的?”子贡说:“老师为人温和,善良,恭敬,自制,谦退,靠着这样才得到的机会:老师获得的方法与别人获得的方法,还是大不相同的。”
本章是讲子贡赞美孔子的人格魅力,说夫子能得到他国政事源于他温、良、恭、俭、让的优秀品德。看似简单的五个字,非一般人能做到。
在《论语注疏》中,正义曰“此章明夫子由其有德与闻国政之事。“子禽问於子贡曰:夫子至於是邦也,必闻其政,求之与?抑与之与”者,子禽疑怪孔子所至之邦必与?闻其国之政事,故问子贡曰:“此是孔子求於时君而得之与?抑人君自原与夫子为治与?”抑、与皆语辞。“子贡曰:夫子温、良、恭、俭、让以得之。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者,此子贡答辞也。敦柔润泽谓之温,行不犯物谓之良,和从不逆谓之恭,去奢从约谓之俭,先人后已谓之让。言夫子行此五德而得与闻国政。他人则就君求之,夫子则修德,人君自原与之为治,故曰:“夫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与!”诸、与皆语辞。
“敦柔润泽谓之温,行不犯物谓之良,和从不逆谓之恭,去奢从约谓之俭,先人后已谓之让。”这应该算是对“温、良、恭、俭、让”最好的解释了。
逐个用白话解释说明一下,“温”,温和,朱熹说是“和厚”,也即温柔敦厚。“良”,是良善。朱熹说:“易直也。”易直,平易正直。“恭”,恭而庄敬,无一些惰慢。“俭”,是节制。一点也不放纵自己,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让”,是谦逊,无一些骄傲。好的品质都是学习和修行的结果,像“温柔敦厚”,是“诗教”的结果,像“恭俭庄敬”,是“礼教”的结果。
像温和,什么人能做到温和?父母对子女,老师对学生,上级对下属,让人温暖,给人和顺。一个人能体现出温和、慈祥的态度一定有良好的修养,能与人为善,能以一颗和厚之心温暖他人。但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让人“温”,“温”的反义是凉,我们在与人交往时常常感到冰凉、凉意、冷漠。所以,做到“温”很难,不论是自身所感受,还是对他人。
像良善,可以说是人的天性,但不是人人都是良善的,也不是人人都是平易的,就连人的正直也往往感受得到。没有多少人会主动向他人表达善意,很多的人往往将善意当作了交换的筹码。你对我好,我才对你好,你对我不好,我也不会对你好。人与人就进入了这样的怪圈,互不关心,互相防备,甚至敌视和互相伤害。
恭就是态度肃敬,彬彬有礼,丝毫不惰慢。一般人做到不惰慢没有太大问题,因为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惰慢的资本,但时时刻刻态度做到庄敬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如果内心修养不够的话,人很容易懈怠。懈怠就容易放纵,放纵就不能坚持不懈保持“恭”的态度。
这里的“俭”不仅是讲节俭,而且还讲节制,时刻不放松对自己的要求。俗话说“俭以养德”,俭是最基本的道德品质,但俭和恭一样,没有深厚的修养,做不到恭,也做不到俭。
让是谦让,是内心谦逊,言行谦让,处处先人后己。现在还有人这样吗?人人首先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一切考虑的首先是自己。同样自身修养不够,就无法表现谦让的品质。
一个人要想具备良好的品德,源于自己内心的诚,也即正直而真诚。《中庸》曰:诚者,天之道。诚之者,人之道。人生的追求就是要达到诚。但这还不够,还要通过好学教化,守礼尊道,不断潜心学问,完成“诚则明矣,明则诚矣“的转化,真正将这些品德共同的思想内涵,即仁的精神内核逐步完成,修养完美人格。
孔子所具备的“温、良、恭、俭、让”是长期修行的结果,在《述而篇第七·三七》章,子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说孔子看起来温和而严肃,威严而不刚猛,谦恭而安适。是对孔子生动的描述。孔子是怎样的一个人?他自己评价自己“学而不厌,诲人不倦”(《述而篇第七·二》),“为之不厌,诲人不倦”(《述而篇第七·三三》,“约之以礼”(《颜渊篇第十二·一五》),“约我以礼”(《子罕篇第九·一0》)等来说明他的好学和守礼。
树立好的品质一定要好学,《阳货篇第十七·八》章,子曰:“由也!女闻六言六蔽矣乎?”对曰:“未也。”“居!吾语女。好仁不好学,其蔽也愚。好知不好学,其蔽也荡。好信不好学,其蔽也贼。好直不好学,其蔽也绞。好勇不好学,其蔽也乱。好刚不好学,其蔽也狂。”意思孔子说:“由!你听过六种品德与六种流弊的说法吗?”子路回答说:“没有。”孔子说:“你坐下,我来告诉你。爱好行仁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愚昧上当;爱好明智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游谈无根;爱好诚实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伤害自己;爱好直率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尖酸刻薄;爱好勇敢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胡作非为;爱好刚强而不爱好学习,那种流弊就是狂妄自大。”
如果不好学,有些好的品质也会产生不好的情况。同时树立好的品德,也一定要有礼的约束,《泰伯篇第八·二》章,子曰:“恭而无礼则劳。慎而无礼则蒽。勇而无礼则乱。直而无礼则绞。君子笃于亲,则民兴于仁。故旧不遗,则民不偷。”意思是,孔子说:“一味谦恭而没有礼的节制,就会流于劳倦;一味谨慎而没有礼的节制,就会显得畏缩;只知勇敢行事而没有礼的节制,就会制造乱局;只知直言无隐而没有礼的节制,就会尖刻伤人。政治领袖对待亲族厚道,百姓就会渐渐走上人生正途;他们不遗弃过去的友人,百姓就不会刻薄无情。”
孔子向外追求好学和守礼,并秉持内心的真诚,“下学而上达”,“欲仁而得仁”,此刻我们明白了,夫子的“温、良、恭、俭、让”就是孔子仁的精神的集中显现,没有了仁,也无所谓“温、良、恭、俭、让”的品德表现了。也即修炼了仁德才能具备“温、良、恭、俭、让”的品德,但仁德的培养不是一蹴而就的,一个君子只有“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里仁篇第四·五》)才能完成仁德的修炼,所以一个人体现出“温、良、恭、俭、让”是很不容易,很难达到的。
因此不论是对他人的要求,还是对自己的鞭策,要始终明白仁德修炼是具备美好的品德的必然途径。也要清醒认识到“路漫漫其修远兮”,必须有“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的不畏艰难的意志和坚强进取的信念才可到达成功的彼岸。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