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米
背后国文
说起缴米,现在的学生是根本没有概念的。那时候在公社中学上学,早上、中午在学校吃。当时也不是不愿回家吃,一是家离学校有点远;二是没有便捷的交通工具,就凭二条腿,所以是来不及被迫在学校吃。饭票不像现在用钱可以买到,要用家里带去的米去换,早上喝的是稀饭,中午吃的是米饭,不像北方有面条、馒头什么的,所以米成了我们唯一的食粮。往往周一一到学校,心里想的最重要的事就是去缴米。
吃过午饭,来自各个年级的学生扛起米袋就往食堂冲,一怕去迟了缴不了,二怕来不及影响上课,所以争先恐后,拼命往前挤。还好,多少次下来还是战战兢兢把米缴了。但是有一次,突然缴米的人多了很多,食堂老师傅急了,不知是担心米缸装不下,还是担心一下子无法满足这么多人吃饭,就临时定了一个规定,大声宣布说,“三和”人的米不收。
“三和”是指离学校不远的三个村,分别是前和,中和和后和,族姓周,村民基本上都是周姓。老师傅定这个规定也情有可原,因为他们离学校近,回家吃是来得及的。规定一出,不是三和的人马上群情激奋,纷纷抢到前面去了。那时的学生老师很老实的,三和的学生听说不能缴,虽心有不平,但不敢有反抗的举动,有的灰溜溜走了,有的气呼呼地走了,还有的赖着不肯走。
但是我紧张起来了。我姓周,但不是“三和”人,我家比他们远,回家吃肯定不现实。怎么办?我头脑马上飞速运转起来,办法来了,改姓吧!
都说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当时也顾不得什么尊严啊,道义啊这些东西了,得先把米缴了再说,没饭吃可是个大问题。
轮到我时,老师傅问,姓什么?我的脸红了,说,姓王。王姓是我村对面一个村子的主要姓氏,属另一个公社。老师傅大手一挥,让我去秤米了。当我把白花花的米一倾而下倒入米缸后,我一直怦怦直跳的心才平静下来。我的一个“三和”的好友看到我蒙混过关,也故伎重演把米缴了,当他说姓王时,还不忘向我眨眨眼睛,狡黠地笑了一下。
现在我们都不愿意吃食堂的饭,大锅饭,大锅菜,有什么好吃的,但那时总觉得食堂的饭好吃,那时饭量大,也不要菜,五分钱一个的青菜就能灌下去六、七两饭,而且还觉得开心又畅快。
后来到更远的地方去上学,不需要带米了,饭票、菜票都用钱买,少了不少的麻烦,当然也没了这样惊心动魄的故事。没故事的生活是平淡的,于是我们常常会想到过去那些让我们念念不忘的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有趣的事情。
稻草垛
背后国文
儿时的乡下什么最多?无疑就是这稻草垛了。不论是谁家的房前屋后,还是田埂岸边,更别说打谷场上了,到处矗立着一个个大小各异的稻草垛。还没分产到户前, 尤以生产队的稻草最为壮观,占地大概在十个平方左右,高约二层楼的样子,有圆的,有方的,上面一拱顶,用于泄水。其它田间屋边的就小多了,用于日常的烧火之用。
我们有的时候在电影上看到,一些浪漫的年青男女,休息时躺在稻草垛上,唱着《让我们荡起双桨》,互相诉说着心中的爱情,但对我们这些小把戏来说,稻草垛成了我们躲猫猫最好的藏身之处。天黑了,那时没什么可玩的,小伙伴们就三五成群地来到生产队的打谷场上,玩起了躲猫猫的游戏。有一次,我为了不让同伴发现我,竟爬上了稻草垛的垛顶,当然那次谁也没有找到我,当我怀着胜利的喜悦从垛顶下来时,脚一滑,手又没什么东西可抓,人吱溜一下,从高达六七米的地方 摔了下来,也巧了,下面有一层厚厚稻草,当大家从惊恐中来到我跟前时,除了后背和屁股摔得有些痛以外,一切安然无恙,所以稻草垛的印象对我特别深,至死也不能忘记了。
我们是水乡地区,种植的大多是水稻,有的二季,有的三季,所以多的是稻草,那时除了烧火也没其它大用,只有到后来,好像有造纸厂来收购过一些。这些稻草的用途可多了,可以盖房屋,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就是那样的;可以烧火,这是最主要的,而且焚烧以后产生的草木灰可以作肥料;还可以垫猪圈,可以不让生猪们睡在肮脏潮湿的屎尿中;还可以编织一些实用的工具,如冬天大家取暖用的围炉。下面是炭火盆,盆内是粗糠和燃着的稻草灰,一家人饭后就挤在里面,唠着家常,那时什么都没有,没有收音机、没有电视机,只有坐在一起暖和一会说说话就早早睡了,所以那时也睡的很早;我们睡的床下面也有一层稻草垫着,在床上一 动,就听见稻草沙沙地响;还有的,在垒泥坯墙的时候,也掺一些稻草进去,增加强度。
稻草也可作为食物,给牛吃,牛除了白天啃一些青草外,晚上只有稻草给它充饥了。“马无夜草不肥”可能说的就是夜里给它们喂草。
现在乡下那还是种水稻,但稻草起不了那么多的作用了,有的人家还用于烧火,但更多的是就在田间一把火烧了,烧得周围烟雾缭绕,大大增加了PM2.5指数。想想也是挺可惜的,可惜的不仅仅是它失去它的作用,而是我们生活水平越来越提高的今天,一些原始的、绿色的、环保的东西离我们越来越远,心中那残留的记忆越来越稀薄。
稻草垛越来越少,也越来越小,没有了垛,只剩下鸡毛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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