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速记略有修正）
曹老师：
我说几句，这个题目确实出得太好了，很有深度，很有高度。我昨天说了是轻松的交流，又是北京的诗人和我们四川诗人比较深度的交流。关于化欧的问题，我感到不好说，因为我们很多诗人对外来的诗歌是通过翻译而了解的，翻译是隔了一层的。因此这个化欧是要直接读原诗才能谈得上，而我们很多诗人是不具备这样的能力的。但是像我们在座的，像邓翔老师，他们是有能力的。但在大面积的诗歌范围内，在化欧这个问题上是不好说的。
至于化古，刚才邱老师说得特别好，古就在我们血脉中，化用是常有的，有的时候我们真的是没有办法摆脱。但是一代有一代之文学，一时也有一时之文学，还是要尽可能地创新，在继承的基础上创新，这是一个老话题了。我很赞同学敏刚才说的诗歌是我们感知世界的方式，怎么感知世界？确实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是有不同的做法。所以这就涉及到第二个问题，就是我们百年新诗的小传统是什么，怎么继承？这个问题应该尖锐的提出来，这个问题也提得很好。
我认为有两点，一个是在精神层面上，就是对时代的感应，就是传递时代的情绪，当时的社会心理。比方说胡适的巜尝试集》，他就是口语入诗，实际上就是我们的新文化运动，要提倡白话文，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出现的。还有郭沫若的女神，是代表了凤凰涅槃的精神，中国要迎来一个变革，应和了这个时代要求。刚才有老师说80年代是一个爆发的时期，我也很赞成，我对80年代的诗歌是比较了解的，能不能说北岛的《回答》和郭沫若的《女神》在精神上是一脉相承的？北岛的诗还不在于那句名言：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更重要的是他说如果海洋注定要决堤，就让所有的苦水都注入我的心中，如果陆地注定要上升，就让人类重新选择生存的峰顶。那个时候中国人最需要思想解放，要走到一个新的时代，要打破过去传统的东西，他传递出了这样的时代情绪和社会的心理。他可能大了一点，就是说诗人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但是他代表当时的社会心理作出了呼唤，这样的诗我们也不能采取历史的虚无主义。这是精神层面。在表达的方式上，郭沫若的女神等诗，是抒情的，以后的戴望舒、徐志摩是抒情的，至于郭小川、何其芳这些是抒情的，舒婷这些是抒情的，就是说采用的都是那种抒情的方式，这个是不是一个百年新诗的传统？但是在这个过程当中又不断地在突破，比方说朦胧诗就是对传统的归来一代的诗人，包括沙河老师这一辈，就是臧克家那一辈，是一种表达的突破，他是不同的。当时有一篇文章叫《令人气愤的朦胧》，说读不懂。后来朦胧诗他也在突破，之后第三代诗人，就是邓翔昨天讲到的这些，也就是说我们第三代啊，现代派、后现代派啊，他又是一种冲击和突破。但是只可惜在诗歌的文本上没有太多的建树。最后到了非理性、非崇高、非文化、非语言，这就全盘的否定了。非语言就很不好理解，我们如果不能用我们的母语创作，我们怎么写诗呢？到了今天，我的意思简而言之的说，在精神层面上，要弄清楚当今的时代精神是什么。肯定不是一句政治口号，当今的时代精神是在世界的大格局当中不变不行，我们怎么用我们的诗来表达时代精神？当今的抒情方式是不是一定用传统的那种？肯定是一代有一代的文学，是要变化的，所以我个人的理解就是说要用今天的现代的这种思维的方式，来写现代的诗，所以我们有的诗人做了很多的尝试，像我们臧老师，还有学敏等，都是试图突破。而我理解突破和固化又是一个辩证的统一，因为没有固化就没有传统，哪些东西是在新诗百年当中是被固化下来的，这个要研究。另一方面，没有突破就肯定没有进步，那我们的诗就只好像当时那种写法，你永远坚持下去，就没有新意了，所以在突破和固化这个辩证的关系上，我觉得我们当今的诗人应该能够掌握好。我个人认为好诗就是要有较高的精神指向，而又能够与人亲近，这是不容易的。比如我们在座的很多诗人都有这个状态，包括我们金铃子等等，都具备这样的东西，我就不点谁了，我们很多诗人在这方面都做了尝试。诗人就是在较高的意义上是超抜的人，他在某种方面是非同一般的，但同时他又是普通的人，他要与人亲近。就好象是恩格斯，说歌德是阿尔卑斯山上的宙斯，又带有德国普通老百姓身上的俗气。好像郭沫若在巜李白与杜甫》里面也用这句话说李白，他也是这样的，就是既是超凡意义上的人又是普通的人。我们怎么把这两者结合起来，这是现实的问题。我们昨天吃肉喝酒这些东西是平常人，但是进入精神领域的时候，我们确实有的时候很孤独很深入，就是这么回事。再有一个，我最后说一点，对于这个诗读得懂与读不懂这个问题，是不应该再去争论的，应该留给时间去判断。朦胧诗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在当时的欣赏水平下，大家说是令人气愤的朦胧，连鸽哨也发出成熟的嗓音。现在看来这个很好懂，那个时候觉得很气愤，因为那个时候习惯了直抒胸臆，现在谁能说朦胧诗读不懂呢？没有。今天有的诗读不懂，我也在反思自己，不要以我自己个人的偏好来面对当前多元的新诗的状态，要尽可能去读那些读不懂的诗，这个对自己也是一个挑战。我个人在诗坛混迹了30来年，也见证了我们诗歌的流变，特别是新时期诗歌的流变，所以还是有很多实感的东西。当然在今天这个范围内，因为时间也比较紧，要讲话的朋友也比较多，我就简单的说这些散碎的想法，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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