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渭中一夜未归,四喜也一夜未眠。实在是打不起精神上班,请了个假。
这两日如一个世纪般冗长,难熬。
窝在床上,头疼欲裂,家里电话响了,四喜懒懒地拿起:“喂”。
“分手吧。”陈渭中冷淡地说着。“租的房你先住着,我过几天去搬我的东西……”
“………”四喜竟无言以对,掐了电话用被子蒙了头,仿佛刚才那些声音来自遥远的地方,时断时续,迷迷糊糊。
翻来覆去睡不着,四喜决定把屋里打扫一遍。既然陈渭中非常君子的把他们合租的房子让了出来,四喜没有理由不成全他。
哪怕一个人混混沌沌度过这几日,四喜也没有叫朋友过来陪她。准确地说,她没有像样的交心的朋友在身边,她很难跟别人交心,所以只能自食其果。
四喜大学毕业就留在这个城市打拼,机缘巧合遇到陈渭中。彼时他像一颗大树一般守护着她,两个人寡言却彼此温暖。
陈渭中走了,头也不回的走了,没有解释,没有抱歉,没有理由,甚至连自己东西都迟迟不来拿。四喜把屋里里里外外翻了个遍,把他所有的东西全部扔到客厅:衣服,鞋子,书等等,找了个大纸箱,一股脑地全塞了进去。网上查了某爱心捐助的地址,然后打电话叫了快递。
唯一没解决的,就是他的电脑,里面有很多他工作上的资料。四喜觉得自己不能太缺德,所以准备先看看。打开电脑,无非都是一些工作资料,每个盘里,有条不紊,整整齐齐,犹如陈渭中般,干净利落。
搜寻照片,跳出许多一起出游的合影。一共2312张 ,四喜一张一张地翻着。照片中的她轻轻地笑,眉眼细腻,而陈渭中表情也是淡淡然,一副成熟安静的样子。没有一张做鬼脸夸张的照片,仿佛时间流逝,只有他们静止在那些风景里。
四喜眼角酸涩,点了删除,没有犹豫。此刻,如果没有这个人在身边,生命中也将不需要这些回忆。
四喜静静地坐着,拿起桌边的烟,一根接一根地抽了起来。
然后,四喜看到了一封邮件。
一封躺在陈渭中邮箱里情意绵绵的邮件,那里的每个字都恨不得灼瞎四喜的眼睛。
简而言之,陈渭中有一个谈了十年的女友,一直没有分手。那女人知道四喜的存在,她纠缠不休,她苦苦等待,他们爱意绵绵,感天动地。
………………
“哈哈哈哈!”四喜突然笑了起来,嘴巴咧得夸张,露出两颗虎牙,面目狰狞,恐怖十分。
四喜想,这个叫罗沙的女人到底是怎样一种存在?为什么她四喜两年毫不知情,那她四喜到底是小三还是小四小五?多么可悲的自己,多么另人做呕的男人!或在深夜,或在凌晨,断断续续两年多,在呼呼大睡的时候,在洗澡的时候,在浪漫的花前月下,陈渭中竟然跟另一个女人纠缠着,心和肉体。
这段感情,他让四喜蒙在鼓里,不管如何真挚如何热烈都让四喜坐实了插足者卑劣的头衔。四喜一直保持着被人插足高高在上的自尊心瞬间被瓦解了,原来自己才是那个插足的人!这比背叛更让人难以接受。
自己唾弃的人竟是自己!
四喜的思绪在挂钟当当响起的时候戛然而止。
不知不觉天都彻亮了,她抹去眼角的泪,挣扎地站了起来。她收拾了一下便匆匆去了公司。
午饭的时候,行政部的张苑詹挤到四喜的饭桌旁。此时四喜正专心从韭菜鸡蛋里挑拣鸡蛋碎儿,看起来心情很差的样子。
“四喜,唉,那个,那个,陈渭中结婚了?” 张苑詹似乎憋了很久,好不容易说完,赶紧扒了一口米饭也顾不得嚼,紧张地抬着眼眉看她。
“嗯。”四喜没有抬头,她心神不宁,并未听清张苑詹说什么。
“早上我桌上放了个请柬,打开一看,陈渭中,不会这么巧吧?” 张苑詹眯着眼,嘴里的菜也不敢大劲地嚼,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四喜塞一口菜,味同嚼蜡。张苑詹觉得自己多想了,虽然四喜心情不佳,也不愿搭理她,但是总不会对这种事无动于衷。
“四喜,那个,我记得你男朋友也叫陈渭中啊?”张苑詹问完就后悔了。
俩人无言,只剩餐具碰撞声叮叮咣咣。
张苑詹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我开始觉得肯定是重名了,但听市场部的大姐说早上见到他了,好像之前跟你一起来着。”她声音越来越小,低头不敢看四喜。
什么?!!!四喜这才回过神来,一瞬间天昏地暗,心脏“扑通扑通”地都快跳出来了!血涌上脑袋,把四喜满脸憋的通红,什么玩意?原来隐约听见刚才那句“陈渭中结婚了”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四喜想爆粗口,想摔杯子摔碗想掀桌子更想抽陈渭中大嘴巴子!!可是到头来却只能静静,静静地坐着,如雷击一般,手里的筷子“晃当”一声掉到桌上。
陈渭中,是你他妈对不起我,现在还要把我恶心死么?
“你不知道?对不起。” 张苑詹看出了四喜的异样,确定地问了一遍又慌忙道歉。
四喜表情抽搐地看着张苑詹,她有点恨她,又有点感激她。恨她的坦白让四喜不堪,又感激她能够让她知道真相。她明白,除了张苑詹,应该没人愿意把这茶余饭后的谈资捅给当事人。
“嗯,没事,我知道的。”四喜拢拢头发,苦笑着自我解围。她右手在额头上摩挲,再也提不起胃口。
“但是你跟他什么时候分的手?那天喝酒,他不知道怎么弄到我电话,还在找你!” 张苑詹圆润的脸泛红,大而有神的眼睛渗出愤怒,仿佛自己就是那个跟陈渭中分手的人。
“上周。”
“渣男死全家啊!” 张苑詹气到爆炸,忍不住大声唾骂。
四喜语塞,半天才挤出:“谢谢你,苑詹。”语调平静夹杂颤抖,说完起身离开了。有人能够为她鸣不平,她至少得道声谢。
张苑詹看四喜暗淡的眼神和落寞的背影,心疼的不得了,想跑去安慰话到嘴边又不知怎么办?
说起两者的关系,多少有些奇怪。
张苑詹总是粘着四喜,每次餐食,她会迅速的找到四喜的位置,然后凑过去。不停地同四喜讲东讲西。四喜有时会礼貌性地微笑算是回应,有时就静静的呆着,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张苑詹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她觉得四喜亲近又疏离。
她大抵是喜欢四喜这女人吧!孤冷又单薄,不多言也不寡言,散发着似有似无的神秘感和一种不可言说的厉害劲儿。
四喜脑子懵过之后开始清醒,她跑到自己办公桌前翻找,什么也没找到。她侧过身去问道:“小李,你桌上的请柬让我看一下。”小李并未发现异常,伸手递过来,头也没抬。
四喜迅速翻开:新娘孙篱,新郎陈渭中!
孙篱!!!
部门经理孙篱!
四喜被惊得浑身冰凉,连呼吸都开始不顺畅了。她胡乱地收拾一下,抓起包逃一样地向电梯跑去,却在门口与孙篱撞了个正着!
孙篱看到四喜失魂落魄的样子一点也不吃惊,她若无其事地说道:
“走,请你喝咖啡。”
四喜定了定,想或许孙篱也是受害者,被人蒙骗不知自。但这与她也没什么关系,于是她不屑又带着些许同情地说道:“谢谢,不用了。”
“我有事要问你的。”孙篱闪着明亮的眸子,语气柔和却掩盖不住工作中由上至下的命令。她靠近四喜,淡淡的香水味和一脸的真诚,让人拒绝不了。
孙篱带着职业女性的自信,浑身散发着成熟知性的魅力,凹凸有致,风情万种,先一步走进电梯。四喜跟在她婀娜身姿后面,扭着细腰也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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