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肖恩:
你好!
我希望你跟我一样幸运,也在那次尤兰达台风中活下来。想来,你应该是可以的,因为你好像每次运气都比我好。
我现在所处的地方可以用“梦幻时代”来形容,写信是这边最新近的发明了,我穿过好几个小岛才得以寄出。我希望你过来找我,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由于事情实在重要,我都无法单独地离开。新闻里说有人在希纳多安岛被救起,被“救”起的那人就是我,我是故意被“救”起的。
我知道你不会拒绝前来的,除非你不是一个喜欢发现新大陆的人。
带上我忠实的仆人吉姆姆和吉亚比,他们两个是胆小鬼,不要跟他们说太多,只说来找我就行了。
至于如何找到我,我也无法说清楚地址。唯一能确定的是,你找到我会比我找到你容易得多。这里,有十多个小岛相连,涨潮时就只能看见两个小岛。
我这辈子再没打算回庄园,请吉姆姆打理好一切吧。
请带上我们上回出海所列清单的物品!
勿回信,也收不到。请速来!
我的心跳快得像是喝了十几杯的咖啡,事情来得如此的突然,这是茨坦吗?那是茨坦的处事风格吗?把自己打理半辈子的庄园卖掉?不打算回来?这半年里,他一定经历很多不可思议的事情了,肯定的。
“肖恩,你还好吧?看你吓得脸惨白,夫人勃娜蒂没事吧?”闵达已经把饭菜做好了,出来叫我进屋吃饭。
“哦,她没事,是茨坦的来信。”我说着,把信封折好,塞进裤兜里。
这次轮到闵达吓得脸惨白了。
“闵达,你别切椰子壳了,先不理会那些肥料了。你给车头汤米打个电话,让他这周日别休息了,加班,车加满油。去茨坦庄园的路,只能用其他车,借用一下汤米家的吉普车。”
“好——”
“我们下午4点一起去找吉姆姆和吉亚比,你也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下午一定在家等候。先不要跟吉姆姆他们说是茨坦的事情,我打算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
我和闵达没几分钟就吃完了午饭,我换了身便衣,闵达准备了遮阳伞,说茨坦家的电话没人接。三明治吐着舌头,不时狂吠几声。是汤米到了,开着他那辆改造过的吉普车。我和闵达一坐进吉普车,三明治便兴冲冲地跳进后座位,把我吻得满脸口水。它似乎也闻到了冒险的味道,极力示好所有人,渴望自己也能前往茨坦家,也能前往希纳多安岛。三明治已经厌烦了在乡下车库转悠的日子,它念念不忘昔日的英雄梦,渴望很快可以重温那样的梦。主要是我很想带三明治一起出发,希望到时能想办法把它带上飞机。
二十分钟左右,到了茨坦家,路上汤米得知茨坦事情的那种兴奋就先不提了。
吉姆姆带领着十几个工人正在烧椰炭,椰炭是个好东西,是制作防毒面具的好材料,也是消除异味的居家良品,出口中国不少。吉亚比和另外几个工人堆叠着像小山的芒果,那是一种普通的青芒果。削皮后,蘸点虾酱或是粗盐,有着酸甜咸脆的口感,熟了反而不好吃。
吉姆姆给我们倒了菠萝汁和芒果汁,吉亚比又端了一碟炸猪皮和半碗放了朝天椒的将军醋。我没有马上说茨坦的事,寒暄总是要的,虽然基本是废话,却是进入主题前不错的开胃菜。
“这客厅还是一点没变啊,半年过去了,那雕像还是那么一尘不染。”
“是的,我每天都有擦拭它。”吉姆姆说。
“仰望和崇拜!”吉亚比说。
那是何塞˙黎萨尔的雕像,黎萨尔是菲律宾的国父。
“我也很喜欢黎萨尔。”闵达说。
“我可不喜欢。”汤米说。
“为什么?”我问。
“因为汤米的童年跟黎萨尔一样凄惨吧。”吉亚比笑道。
“不是,不是,我车头汤米不喜欢黎萨尔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黎萨尔那种探索和冒险的勇气。”
“谁说的?我跟你们去找茨坦就是了!”汤米脱了帽子,又戴了回去。
“茨坦?哪里?”吉姆姆和吉亚比都差点掉了下巴。
我花了几分钟跟吉姆姆和吉亚比讲了茨坦的来信和希纳多安岛的事,并说三天后一起前往希纳多安岛寻找茨坦。
吉姆姆和吉亚比由惊喜变为犹豫。
“一个具有健壮体格和渴望生活的人,当他看见一个开阔的天地和远方无边无际的地平线时,当他听到高空的震撼声时,当他感觉到心脏在跳动时,他必然要使自己脱离狭小的牢笼,而且深信他有权利来拥有许多美好的奢望。”
“主人茨坦好像以前也这样说过。”吉姆姆说。
“不是茨坦说的,也不是我说的,是一百多年前黎萨尔说的。”我指着那充满诗人和画家气质的雕像说道。
吉姆姆和吉亚比愣了半天。
最后,还是都决定了,三天后出发。此番远行,凶险祸福,实难预料。除了祷告,别无他法了。闵达祷告完之后,我们就各自归家,各自筹备行装了。
茨坦要的购物清单是很容易满足的,等下了飞机,再找地方买齐即可了。倒是如何也把三明治带上飞机比较麻烦,短时间内是备不齐那些动物检验检疫的过海关资料的。不过,汤米说他有办法,说他有认识机场的朋友,可以搞定的。
出发的机场是进入了,汤米确实有老朋友给开了绿色通道。可到达的机场呢?汤米可是谁也不认识的。
“请出示你宠物的相关证件。”海关人员盘问。
“好的,先生。”汤米竟然从口袋掏出了好几个证件。
“你这狗的体型和颜色跟证件上描述的不一样?”
“是的,长大了不少,这狗被家里小孩染成黑色了,原本是金黄金黄的,我差点气死。不信的话,你可以查看一下那狗毛,会褪色的。”
汤米很是镇定地对答着,但那海关人员还是不放行。汤米脱了帽,向那海关人员显露了帽檐内侧缝隙的几张钞票,说:“先生,这帽子送给您做纪念了,节日快乐!”
我们都被汤米折服了,顺利走出了那跟足球场一样大的民用小机场。
“今天啥节日?”我问。
“我也不知道,说不定当地有啥节日呢。”汤米吹口哨,溜了溜三明治。
“你哪来的那些证件?”闵达问。
“以前没有给肖恩当车头的时候,我是给很多土豪跑腿的。那时我有很多老情人,有个养了一条狗,啥证件都有,每次旅行都带上那狗。后来那狗死了,那富婆哭得很惨,丈夫死的时候她都没哭得那么惨。闵达,你别告诉我老婆,你知道她心脏不好的。”
我说:“汤米,我该如何报答你?”
“帮我买顶帽子,跟我原来的帽子一样,别忘了在帽檐里多塞点钱。”
吉姆姆和吉亚比问我是怎么找到这样的车头的,那真是说来话长。我说,我们先找好住宿的地方,傍晚喝咖啡再谈论张嘴就搞定一半事情的汤米吧。
坐了小巴,又换了小小螃蟹船,时间已经是半夜,不知穿过几个暗黑暗黑的小岛了。吉姆姆和吉亚比估计连喝咖啡的力气都没有了,晕船,呕吐,继续晕船。三明治也安静了许多,有时舔一下我的脚跟。闵达胃口还不错,吃了几根香蕉。汤米呢,抽着烟,越抽越慢,估计万宝路烟又涨价了。
船夫说,这夜间行船,看似危险,却是最安全的。因为只有熟悉周边岛屿的当地人才会半夜行船,而海盗是很少打劫当地人的。那船夫无非是想多要点小费,故意拿海盗来吓唬我们。我要是海盗,不选择半夜打劫才怪,难道选择青天白日作案?这船夫真是的,不好好开船,小心触礁了。触礁是不可能的,我在月色下看到有海豚偶尔跃出水面。这深海的精灵,不可能到浅滩上来的。
“砰”的一声巨响,触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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