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被一心理学公号的标题吸引,是关于“脏厕所”的梦。
这位专家描述的梦境跟我惊人相似:
梦里尿急但是厕所脏得无处下脚,却又不得不使用它,恶心难受极了。
满怀好奇一路读下去,看到专家对梦的解析后,一秒破功:
我瞬间领悟了:脏厕所就是我妈,就是我家,这是一个极其让我恶心的地方,但是我又觉得自己不得不回去,不得不跟父母继续保持关联。
她是怎样领悟的呢?
1
首先,她反对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一切都是围绕“性”的推断。
她认为,外国人按弗洛伊德解释得通,但是中国人目前还不行。
理由是,外国人已经是俄狄浦斯情结的中后期了,力比多已经指向客体。而中国人还在前期,还没有走出共生和自体。
也就说巨婴国人,不配俄狄浦斯情结。要硬搬生套,也勉强算人家的初级形态。
所以,她果断调转矛头,指向自己的父母和原生家庭:
在我梳理过往各种脏厕所梦的时候,我发现其实梦一点都不深奥,有的场景已经是送分题了,比如梦里我要回小时候的家,路上突然变成一片屎尿。这么明显的给答案,以前我都解不出来。
对于她,可能这种解析是有根据的,但可惜她忘了明确适用边界。
不是所有人的脏厕所梦,都跟父母和原生家庭有关吧?
一千个观众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每个人成长环境不同,同样的梦,未必有同样的解释。
如果梦境解析可以一刀切,那这份武断,跟弗洛伊德一切往“性”上靠,也没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是,5个世纪前的弗大爷,信息不发达,认知链条有缺失,情有可原。但五百年后,我们的心理学家竟简单粗暴,用个体情绪代替群体共性,真是大跌眼镜。
何况,并不是每个人都会用“恶心”二字来形容自己的父母和原生家庭。
2
“恶心的父母和家庭”,是她用来解梦的确凿依据。
被家暴?被性侵?父母到底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罪过,才能称得上“恶心”?
这样梦的答案就很清晰了:我并不需要非得上脏厕所,我是自由的,我可以自由选择我的关系,拒绝让我恶心的一切,建立我的界限。
原来父母与她界限模糊,就是恶心。她在自己书中也多次提到过,父母如何干涉她的选择。
父母试图操纵她,控制她,这对一位心理学家来说,就是恶心。
但普天之下,界限绝对清楚的亲子关系并不存在,有谁生来就是父母?
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身为父母永远都“在路上”。
所以,“恶心”这个充满嫌弃的字眼,戳痛的,不止是她父母的心。
我是真被刺痛了。假如自己孩子将来会说自己恶心,真的很失败。但反省自己的同时,更为孩子的心理担忧。
如果学心理学的目的,不是教人学会站在更宽广的视角看待自我,以更高的格局认识人性,而是把一切归咎于父母和原生家庭,埋下仇恨和嫌恶的种子,那心理学就是一门教人如何甩锅的伪科学,甚至是邪教。
权威的外衣,也掩藏不住被合理化的冷漠。
没错,这位专家的分析是基于子女的身份和个人的真实经历,但却无法换位思考,因为自己没有为人父母,无法站在父母的角度去分析原生家庭。
这是她人生链条缺失的一环,当然,尊重个人选择,婚育并不是必需的,但同理心是人生必需的。
抱定一种视角代入,的确有失武断。
在满大街对原生家庭喊打的热潮冷却后,更多人带上了自己的理性和思考。
如果我们既是子女,又是父母,对原生家庭的认识会更复杂。
甩锅只是初级认识形态,从抱怨原生家庭的沼泽里挣扎出来,继续向前,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才是成长。
3
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当弑母事件、孩子自杀事件发生时,最先跳出来声讨父母的,几乎都是一些未婚人士。
因为身份越简单,思考越绝对,文字力度越大。
也就是说,通常局外人的分析是最理智、最客观的,因为他不用被太多感情因素拉扯。
所以,国内对亲子关系、婚姻关系分析比较犀利的专家,很多都是未婚未育。
可能性有三:
1、对父母不满,没把握做自己理想中的父母。
2、害怕做父母,拒绝成长。
3、保持身份自由,站在婚育大门外,更识庐山真面目。
我敬佩那些不避讳自身缺陷的学者,如武志红,说自己很宅,影响了生命的丰盛。给巨婴下定义时,他不会把自己择干净,甚至在封面上自嘲,也把自己画成巨婴。
但如果一味故步自封,只从一个视角看问题,就容易变成喷子、杠精,钻死胡同,缺乏对世界的宽容。
比如这位解梦专家,自带一股任性和自大的孩子气,心理学只是放大了她的刻薄。
这跟她缺乏对父母的同理心,有很大关系。
她嘴上说的“爱与自由”,是对父母的叫板。在她这里,爱与自由只是单向命题,呼吁父母善待孩子,但孩子对父母却可以为所欲为。
这更像一种怂恿。
我很喜欢一句关于写作的经典阐释:
写作并不是一个覆盖的过程,而是一个补充和完善的过程。
目的不是说服,而是给对方呈现更多信息,更多选择,更多可能性,让对方自己选择。
写作如是,心理学如是,一切科学皆如是。
教我们打开心门的,是智慧。
教我们关门甩锅的,肯定不是。
父母,不是任你宣泄的沙袋。相反,用你所学去影响父母,才是在完善自己的生命。
PS:
作者在文末猝不及防抛出一句白茶广告,真是亮瞎了眼。
冰雪溪,用文字认识自己,用文字与你相遇。公众号@冰雪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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