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拍一部lian童的专题电影,没想到文章本天成、似有神助攻,让有法国斯皮尔伯格美誉的吕克贝松创造了一部影史经典——《这个杀手不太冷》(《LEON》)。
江湖侠侣每一座教科书式的艺术里程碑,必然涉及到人类核心意识的情怀欲望。例如不能爱不该爱的爱了,导演采用的是偏科的不伦或禁忌之恋的话题——“老”杀手与“小”女孩。杀手通常是杀人如麻而不能有感情的,女孩总是清新纯洁而不应该亵渎的。题材虽然冷门,但却形成了夸张剧烈的矛盾对比,突出的是人类集体无意识中的永恒主题。
穿上莱昂挑选的连衣裙比如“性”。影片运用大量的意象原型或行为暗示,能唤起人们深层的潜意识,观众可能意识不到,但已能被深深触动,深谙释梦或精神分析技术的人可能会认出。如小女孩穿戏服演唱的歌词“Like a virgin”(像个处女)提醒了男性的某种纯洁情结。她对杀手说“我才是最需要被浇灌的”,跟《敖包相会》的“如果没有天上的雨水、海棠花儿不会自己开”是同一类的女性对恩养者、恋慕者的性与生的意向。
我才是最需要你浇灌的花花如杀手教/给女孩持“枪”。如女孩对杀手说“我可能是爱上你了”时,莱昂“口”中突然喷薄而出的“牛奶”。
将纤指卡在笔套里 转动长条形的“笔”最令人痛心的意象,除了代表婚戒(Ring)的手雷拉环,还有影片结尾处女孩从阶梯朝上走,代表通向光明未来,杀手无处遁逃地朝下走,代表通往永夜地狱。
其实不是小孩的游戏女孩从深渊爬到地面 杀手不得已地下楼
除这些以外,还有人类的求生欲、奉献欲及同它伴生的破坏欲、复仇心,保护弱小向善的人性和如影随形身后的阴影等,这类深深撼动人心的生死善恶的拷问,将观众引向一个终极核心的命题——如主题曲《Shape Of My Heart》的歌词,他不是为了金钱和尊严而玩牌,不是草花、黑桃或方块——我这样的人的心,是什么形状的?
我过去读不透为什么这个杀手去哪里都要带着一盆草。形而下者谓之器,“科学”的观测方法只停留在“器”这个物质层面,从外表形状看来那就是一棵普通万年青。但形而上者谓之道,从性质和神态来看,古人会将它定性为“阴木”,也就是非大树(阳木为大树)的、“小”的、极具“灵活”性的花草,如同随风起舞或转动的花草,如小女孩儿。
同框关联同物女主角有多“灵活”,十二岁的她路经全家被坏人灭杀现场的走廊时,只用了两秒钟便意识到情况不对,三秒钟之内便决定头也不回地一直朝前走向莱昂家。
身处险境不容回头在第一次按响门铃时,在极度恐惧之中,仍能想到莱昂可能从猫眼中观察情况而有意侧身移动、将身后的坏警察显露以助莱昂认出自己的困境。
阴影中求救 光明中希求莱昂打开的不光是女孩的光明之门,少女脱离了绝境,也是自己的悲剧之门,直视深渊之始。影片中有大量特写的有固定转轴“而能转动的”后来被子弹打碎的千疮百孔的木门,也是同样的“阴木”的意象。他与她,小草与木门,都是同一类人事物。
险境护花莱昂,玛婷达,你俩是“青梅”和“竹”马似的两小孩。
我也要浇灌你 郎骑竹马来 水泥夹缝中生存的花 城市沙石中根茎相连如同女孩返回案发现场拿回她弟弟的遗物——兔子玩偶(寅虎之寅为阳木,卯兔之卯还是“阴木”)。跟重要人物关联的事物,杀手时刻不忘的小盆栽,也极可能是与亡人相关的回忆物品,绿植对他有着特殊含义,照顾花草不仅代表呵护生命,甚至他爱的可能一直都是这样一类人。
爱你所是木还代表“仁”,仁心始于恻隐之心(庄子),杀手遇见小女孩之时便心生同情共鸣,对她如实袒露:“生活总是如此艰难”,他俩从小到大的境遇是相近的,是贫困、没有亲人陪伴、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而最关键的链接桥梁,是挚爱——杀手的前女友、女孩的弟弟都是被宿敌杀死,他们的心都是缺了一块,并且都是沉浸在不堪回忆的哀伤与愤怒中。
同病相怜很多人不明白,人与人心魂的距离可以如天上两颗行星之间那么遥远,有多远只有真正融合了心灵的人才知道。知心人不说一句话,也可因巨大的吸引力让心灵飞速贴合。
你和她是一样的人啊。如果能得到旁观者这样的评价,他一定会觉得幸福,并且觉得一切都是值得,因为她就是他生命的延续。
该片原名就是男主角的姓名《LEON》,也是法语万年青单词中的一部分发音(英文植物“plant”中的“lan”发音,也跟“Leon”接近,史湘云喊二哥哥宝玉就喊成“爱哥哥”),莱昂本人是把这盆万年青当作自己——人都是喜爱跟自己相像的人事物,在我们身边留下来的,都是我们的心魂在某一方向上的具体呈现。并且莱昂每一次任务行动都展现着他“灵活”的特质。
枪刀非我所愿,我心形似木心。莱昂最擅长的杀招便是他平时训练的脚部固定“而能转动的”俯仰起身。
没有根的盆栽啊,像失去了亲人、离家漂流的孩子,生世浮沉雨打萍。扎根泥土能灵活转动的花草呀,像每天两人做的仰卧起坐,像蹦跶转圈的玛婷达。
木柜下的同框同物 转圈的换衣表演 摇曳的枝桠仁者亦是教化之始,女孩用木材做成的纸张书本教杀手识字,杀手教女孩在复仇之路上保护自己。草木的天敌是刀斧,我若为木心最不愿意拿起沉重的武器、灭绝人性地待人。
疲惫而不情愿行规是不杀女人、小孩,女人也代表他的前女友和玛婷达,小孩就是喝牛奶的他俩自己,但上天终将以我之道还施我身。莱昂作为躲避警察而在阴影里求生的鬼魅杀手,在为玛婷达打开家门时,并不是手持武器、躲在门后不敢露面,而是放下武器迎接小孩,以血肉之躯挡在玛婷达之前,隔开警察的视野。
收起武器意味着面对风险 挺身而出的男人担当原来我就是为你打开的满是温暖阳光的门啊,我们最需要的,是相依为命的彼此的爱,让我用温柔的木心待你,金属的锋芒对外。
眼前最后一幕,一步之遥 还你自由阳光我是这样爱着你,但我从不说出口。因为你不仅机智,还深懂我的心。这世界荒凉冷漠,人人自扫门前雪,没有人能真正帮到我们。我们举目无亲,孤立无援。为了让你跟复仇之事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我决定独自一人承担,这样最能护你周全。
所以莱昂赌上了性命,展开全面报复的行动前,就已经找联络人立下“遗嘱”。
“我希望你能把我的钱给她”我们的灵魂都是孤独的,缺失的,直到我遇见了你。
影片是经典的三段式,前三十分钟为第一段,用前十分钟介绍杀手其人、看见他低头深深压抑的那一部分。
摸奶杯,像个baby 压抑中间十分钟介绍少女其人、看见她失去了她的残缺的那一部分,后十分钟写到两人的命运交锁。
很多观众这样看两个人的关系,说他们有父女情,我觉得不全是,一个父亲不会不顾中弹流血跑去给女儿买低胸礼服,面对挨近的女儿面红紧张。说他们不是爱情,是纯洁的友情,我觉得纯粹的革命情谊里,一个男人不会面对表白,明说“我不是一个好情人(Lover)”。一个杀手生存至今,身背命案而不敢回忆,生无他法而不敢谈情,永为黑户而不见阳光——我拿什么来爱你?
如果我拥抱吾爱,那就不仅意味着人性的复苏和丧钟的声鸣。我爱你,如同我的沉默,如同电影的众多不点破,让你在阳光下恢复自由,不会再次失去挚爱而满心创痛,不会再次牵连黑暗而坠入深渊。
这部经典作品的高度,在于莱昂对玛婷达的感情,不仅超越了世俗肉体的情欲,也超越了爱情。
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该片至今豆瓣有超过180万人影评,总评分9.4。导演用独特的艺术魅力将该片拍成一部爱情文艺片,虽然表达形式为暴力美学的枪战动作。所以本片包含两人感情发展的所有元素。有同频的心跳,有融洽的约会。
一起训练时的同频呼吸 有了久违的笑 逗你一逗一个准当他看到她被“不良少年”搭讪时,担心女孩被拐走而焦虑和呷醋。
在店里看到男孩搭讪急的他直冲门外拉开玛婷达,对她一连用了四五句“I want you”我需要你怎么怎么样,你不能怎么样。
滚远点! 不再是生硬命令了 我想要你… 敏感的她已经开始笑了“你站在我能看见你的地方”,被莱昂这样的紧张而关切的注目,以及后来莱昂单刀急赴警局营救她脱离危险,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他了。而他,居然开始担心自己的身体,做任务时会戴上帽子防止感冒。
玛婷达之前会觉得胃部不舒服、像打了结一样,这个从中医学角度来看属于情志病,从心理学角度看可能属于焦虑症的躯体化(肠胃)症状,因为过去父亲总会对她无缘无故的突然家暴导致的焦虑障碍或者惊恐障碍。她获得莱昂的关爱之后,跟莱昂是同样的感受——身心的舒展与欣快的安宁。
健康的植物般的舒展也有亲昵举动。电影用错位遮挡的手法,巧妙的隐蔽了两人的亲昵。从不吃正餐的杀手带女孩去餐厅享用晚宴(为了她成长),女孩去亲他时顺便捏了他一下,这时观众只能听到莱昂的身体在座位上摩擦出的声响,旁边的服务生送餐时看到了这一幕,饶有深味地说“Enjoy!”(好好享用或玩得痛快)。
被挡住的飞秒之吻 捏了一把呦 被我看到鸟。Enjoy!虽然害怕周围人看见这边出现的状况,但莱昂其实是享受被周围人见证自己和玛婷达的感情的——我不再是一粒被人看不起的尘埃,我也有人喜爱。
偷着乐的玛婷达望着昂叔的窘样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真是集天使与魔物、性感与单纯为一体的巧人儿。这是短暂的一起在公共场合的快乐烟火味的生活,还有警察局里的那一幕——英雄救美。
若非轻轻一吻何须脚动当然也有别扭矛盾,亦有隐忍隐瞒。莱昂越来越感觉到不能让女孩走上自己的这条不归路,但为了让她转移注意力以回避痛苦而一直哄着她。他因为不能言及对她的爱,还得想办法编造谎言。
独自帮女孩手刃仇人 误解他不会替自己报仇 报复的死亡循环由我终止 我不能那样对你我在阴影中独行,一直恪守规则、理智思考,但我的心是充满善意的,它让我遇见了一样的你,你让我感到我原始而冲动的情感突袭而来,对美好生活的幻想如海潮般淹没了我。在跟你的相拥中,我感受到了我们心魂的融合,那是一种永恒的安宁,是拥有了这一刻便生无别恋的感受,即使面对死亡也能安然,此生已值得。你心带复仇之意,你将因此踏入我一直身处的暗影困境。请你安心在家里等我,生死一线之间,由我选择。牺牲,Sacrifice。
超越肉体也超越了爱情 诀别Love or Death,不是单项选择,选择了爱,也直面了死。我将你送出光明的门外,最终一刻,只能一个人一个人地出去啊,不能两个人同时走,我不愿你并非我们本愿的、将来当一名杀手,那样下半辈子都将生活在阴影和惶恐中,不能拥有感情,我不愿你如此,虽然我眼中全是我俩未来的愿景,但是我必须带着你唯一的敌人,你唯一成为杀手的理由,一起走。
我爱你,玛婷达。
我也爱你,莱昂。
That's the shape of my heart.后记:
如果一个人没有见过一对天造地设、珠联璧合的人的元素构成是如何搭配的,他永远看不到这样完整的一种感情。这样的一双人,在古代希腊神话就是“圆球人”(男女一体),身体各部分的数目都是今人的两倍,道生一,一生二,宙斯将圆球人劈成两半,人才变成了后来的分裂开的模样,但是每个人都只是原来的半人,所以都非常渴念自己心魂的另一半。
一对璧人,除了在形状上能严丝合缝的配对,在社会重大关系上,也处于精确数字层面上的配对。例如天造地设的两个人,男人既具备女人父亲的特点,也具备她孩子的元素成分。也就是她看他除了像父亲该有的样子,也像她的孩子一样、自然想护养他,玛婷达说莱昂“你睡觉打鼾就像个孩子一样”,想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教育他读书识字,甚至教导他做正确的事、消除原罪。
烧毁du品才是灭罪之源情智上玛婷达有时显得比莱昂老辣,更不用说莱昂是玛婷达失去的可爱弟弟的心灵投射的填补。所以真正的灵魂配对不是Partner随意搭个伙,也是不看肉体的年龄差距甚至不看肉体的性别。所以更完整地去看两个人的感情,不仅是完整的真爱,更是超越男女之恋的。
Ture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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