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尼是我们这一支南蛮本土方言音译,其他也叫苏遮、苏尖、老苏遮、苏遮嫫、师孃嫫、五海等等。苏尼,是一个特殊职业的称呼。
苏尼就是巫师,男女都有。在生产力低下和信息闭塞的年代,交通不发达医疗条件差得要命的村子,但凡个头疼脑热伤风感冒,都不得不依赖于苏尼。
不得不说,我是最后的一个苏尼。以后,将不再会有苏尼这个职业。我的一生,就是一个个传奇故事。
那年夏天,我们一家和矿老板请假回家栽秧。那一天,我记得我刚满16岁。是的,我到现在为止也记得那一天我是遭了多大的罪。
我常常这样想:如果没有那天,那我会不会有另外一个人生?
可是,时光荏苒,一去不复返。闭上眼睛,晚事一幕幕地重新上演。而身体也隐隐作痛,仿佛是要让我终极了生命。
还是在头几天抽水耕田时,我就觉得自己很累很累,腰也酸疼。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和老爸老妈说啦我想休息,可还是被他们骂了。
“你一个20都没有的小伙子,哪里有腰杆?还说累说腰杆酸疼,你就是懒病发!”
得到这么一句答复,我也没有任何办法,还是硬撑着去干活。想想也是,自己还年轻。哪怕是有什么病,咬牙坚持不了多久就会好了的。
再说了,自己家穷成什么样自己心里没有一点数吗?不要说是说生什么大病,就是感冒了买几包头痛粉估计也都是奢侈的事情。
村子里的人,都说伤风感冒要累。意思是忙碌起来,出几次汗伤风感冒就好了。如果是老人或者懦弱的人,那就去山上挖一点儿草药熬一下喝了。
看病,那是有钱人的专属。像我们这种穷人,生病了也只能忍着。别喊别叫,呻吟了丢人现眼。
还有,就是我从小到目前为止被老爸说是“懦夫懒汉”。虽然我很勇敢,他叫我干的活我都干了,可他还是那样说我。说就说吧,反正我自己又不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
到了五月17号这一天,我和老妈说:“阿妈,今天我生日,我想休息一天。”
“问你阿爹去,看看他让不让你休息。我没意见,他同意了你就在家休息吧,记得煮饭。”老妈说道。
没有办法,只好去田里找老爸请假。可是还没等我开口,就让我收拾水管。收拾好水管,他又让我拉牛去放。
他就这样,我和他说话说不到三句就发脾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都不惹他。我想等吃饭的时候再提吧,毕竟今天我生日。
回家吃饭了,我看他吃饱了在一边抽烟试探性地说道:“阿爹,今天我生日……”
“哦!那你爹是不是得去黑俄城给你买一个鸡蛋糕来?”
“不用了,我只想休息一天。”我说道。
“别给我整那没用的,生日是你一个南蛮人过的吗?我再说一遍,南蛮不过生日。”老爸没好气地提醒道。
是的,南蛮不过生日。不过,好像学校里的有钱的同学们都过生日的。以前,也和老妈说过的。行了,南蛮人视死如归,怕个啥子嘛。
吃了饭,就要去秧田里挑秧苗。我也不想和这犟驴争论什么,毕竟说不过去。
祖先以前也不种水稻的,那现在你玛德为什么要种?祖先以前也不这样低三下四的,为什么你玛德要去替老板打工?
话到了嘴边,不得不咽下去。毕竟,还有外婆在。为了今年能顺利地插秧,外婆特意过来帮忙的。她老人家在,所以不能顶撞老爸。
到了秧田哪里,老爸二话不说就装满了一挑秧苗,让我先挑着走。他嘀咕着走笨鸟先飞,没本事就先挑着走路上好歇一会儿气。
“爸,我能不能少挑一些?”要是平时,我没有什么话讲。可是,这几天我真的很累。
“就这么点儿我都不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儿子,你还嫌多?阿耀是兄弟,都比你挑的多!”
得!又是这一句,我只好忍痛挑着走。阿耀是我兄弟没错,可您也不能一碗水端平啊!
阿耀比我高,1米65。而我,1米60。可我细胳膊细腿弱不禁风,体重只有89斤。至于阿耀有一百零五斤,这明显的不是一个级别啊。
挑着走出了一百米左右,胸腹就开始剧烈地疼痛。我顾不上那么多了,把谷篮放一边,蹲一边捂着肚子看看能不能缓和一下。
不一会儿,我就疼得直冒冷汗。可是,老爸却骂道:“你蹲在那里看蚂蚁搬家还是搬东西噶……”
我再也坚持不住,倒了下去。老妈慌了,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我可能是生病了。”我弱弱地说道。
也不知道是什么烂肠病,一下子就让我觉得嘴唇干裂啦。说这么一句话,嘴唇都会疼。
“阿耀,你赶紧回家去赶一个牛车来拉秧苗,我们带你哥去看病!”
“你慢慢背着他回家,我骑着马去先借钱。”
看病需要钱,家里一分钱都没有,看什么病。所以,老妈先骑马去借钱。
“赶紧给我起来!”老爸吼道。
可是我一点儿力气都没有,真站不起来。
“玛德啊玛德,你儿子怕是阑尾炎发作了。你赶紧背着他回家,然后赶着马车去羊街的监狱医院开刀!”宝妹阿姨说道。
老爸还犹豫了起来,宝妹阿姨又说:“赶紧的!我马上回家拿钱给你,这开不得玩笑的!”
老爸二话不说就背着我跑,可没跑多远他也把我放了下来。就这样歇一会儿气又背着我跑,我看他累得不行,说道:“别管我,先让我睡这里,让我缓和一下。”
他没听我的,还是硬把我背回了家放在床上,然后开始烧火做饭。本来平时他是不情愿烧火做饭的,可这个节骨眼上他不得不干。
“吃饭了,阿飞!”老爸还是把我从暂时的安乐中摇醒。
说实话,疼了个把小时我迷迷糊糊睡着了还真的忘记了疼痛。可他这么一摇,那股钻心的痛楚又来了。
“唉……我以为好啦。”老爸叹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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