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一生饱受磨难,在旧社会,她十六,七岁就被其父亲因在赌场输钱无力偿还而作为抵债抵给了爷爷,嫁过来后,暴躁的爷爷在其母亲挑唆下经常打骂奶奶,听村里年老人讲过:半夜,爷爷将很粗的绳子泡在水里,等湿透后撩起还在睡梦中的奶奶的被子,猛地下狠的抽打裸着身子的奶奶,挨着他们住的邻居经常在深夜听到爷爷的怒骂和抽打声,以及奶奶无助的饮泣和一声声痛苦的哀嚎。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来说,那是怎样可怕的夜晚啊!
父亲六岁那年,村子里闹瘟疫,奶奶全家一下子病死了三口人:爷爷,姑姑,二叔,同一年死了三个亲人,可以想像对于奶奶是怎样的打击。我姑姑那年十八,已经许了人家。村里老人回忆起姑姑都说她长得漂亮人性也好,当姑姑闭眼时,奶奶当即昏死过去。同年,四十多岁的爷爷和只有四五岁的二叔也离开了人世,奶奶那时三十几岁,从此带着幼小的父亲开始了母子相依为命的艰难生活。后来父亲谈起奶奶时总说:“你奶奶一辈子太苦了。”此时,一向威严的父亲红了眼睛,眼里闪出泪花来。世上也许只有父亲最能了解奶奶所受的苦难了,可奶奶心中的苦父亲又能看懂几分?你可以想像着一个无人疼爱的女人,她十几岁就开始承受:承受丈夫无情的打骂,承受闺女,儿子,丈夫同一年的忽然暴死,承受独自养育孩子的艰辛,以及世人对她们孤儿寡母的欺凌。她一日日一年年地熬着,有多少个不眠之夜她独自在哭泣?多少回暗夜里她舔食着伤口,将那破碎的心再次缝合?她多么想有一个温暖的肩头靠一靠以慰藉一下她那颗孤苦无依的心呀,可有谁去在意她呢?如今,她内心的酸楚随同其身体一起埋入了坟墓,只余下坟头的荒草在夕阳里轻轻摇摆,似在叹息着诉说那久远的伤痛。法国著名诗人彭沙尔说:“爱别人,也被别人爱,这就是一切,这就是宇宙的法则。为了爱,我们才存在。有爱慰藉的人,无惧于任何事物,任何人。”我想,生命在被剥夺得濒临绝望时,唯独可以支持它坚持下来的希望就是爱了,是奶奶对父亲的爱撑起了她苦难的人生,也唯有此才付于了苦难以价值和意义。
小时候,村里有个老头,瘦瘦的,六十多岁,腿有点拐,他是抗美媛朝回来的老退伍兵,政府每年都给他发放伤残抚恤金,他没有老婆孩子,自己也不种地,在村大队部(现在的村委会)负责些杂事,轻松领着一份工资,每年的收入足够他喝酒吃肉了。有谁对他说点好话,兴许还能向他借些钱,至于还不还,他倒不是很追究,也许是记不住。他总是醉熏熏的,眯着红红的眼,说着含糊不清的话。他无牵无挂,好像从来没有什么烦恼事。可有一天夜里,在喝了酒后就莫名其妙地上吊死了!我认为他的死正是因他的无牵无挂,与其说是因没有人关心他而死,倒不如说因他不关心任何人而死。他不爱任何人,只爱他自己,再具体点说就是只爱自己的肉体享受,这种人只能在精神上倍感空虚和孤独,也许是觉到了自身的可怜和活着的荒谬,于是上了吊,离开了他无牵挂的世界。罗曼罗兰说:“爱是生命的火焰,没有它,一切变成黑夜。”格林贝克说:“不被任何人爱,是巨大无比的痛苦;无法爱任何人,则生犹如死。”生命因爱才丰富才快乐,否则活着有什么意义呢?
不可一世的拿破仑向他的情人坦言:“我这一生从来没有过一天快乐的日子。”而又聋又哑又盲的海伦凯勒却发出了:“我发现生命是这样的美好”的感慨。如果心中没有爱,无论你拥有怎样的财富和权力,你的世界都是冰冷和孤寂的。如今的社会,人们只注重物质利益而缺失了爱的教育。有些年轻人只为了欲望为了享乐而活,他们认为那就是所谓的个性和自由,他们自私自利,毫不顾及他人感受,从来不懂付出的快乐。我认为,学校和家庭若只注重对孩子技能知识的培养,即使人人学有所长也是失败的教育。请看新闻上的报到:浙江大学教授制作瘦肉精害人,博士生殴打外婆,音乐学院钢琴十级高材生因与人相撞,将对方连捅八刀致死,等等,这就是现在教育的结果,这些精英阶层将引领社会走向何方?二战期间,德国兵对犹太人民进行了惨绝人寰的迫害,儿童被学识渊博的医生毒死,幼儿被训练有素的护士杀害,妇女婴儿被受到高中或大学教育的士兵枪杀,毒气室由学有专长的工程师建造。一位曾在德国纳粹集中营中遭到过非人折磨的幸存者,战后在美国做了一所中学的校长,当新教师到学校,他都会给对方写一封信,信上告诫老师:“请你帮助学生成长为具有人性的人,他们努力决不应当被用于创造学识渊博的怪物,多才多艺的变态狂,受过高等教育的屠夫,只有在使我们的孩子具有人性的情况下,读写算的能力才有其价值”。
教育究竟是为了什么?适应现代化高速发展的要求,成为社会这台大机器上的一个高级运转的部件吗?非也,人类的发展,一切应该是以人为本的,人才是最终的目的。而人的快乐在于爱,正如英国诗人白朗宁所说:“我是幸福的,因为我爱,因为我有爱”。没有真心地付出过你的爱,怎么算生活过呢?请记住伟大的托尔斯泰这句话:“人只应当忘记自己而爱别人,这样才能安静,幸福而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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