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农历二月初三,一个颇为特殊的日子,晨读唐诗,在五律部分蓦然翻到钱起《送僧归日本》:
上国随缘住,来途若梦行。
浮天沧海远,去世法舟轻。
水月通禅寂,鱼龙听梵声。
惟怜一灯影,万里眼中明。
此诗,虽然只是唐诗中极为普通的一首,却让我勾起了一幕幕曾经趣事。只是再回首,青春岁月嫣然已经成了永远遥不可及的奢望,世界仿佛只剩下清风,明月与我为伴。
健身后的月古今以来但凡心中有浪漫情怀的人,有诗性的人都会对明月有着极为特殊的感情,然而月亮本身只是太阳系普通的一颗卫星,其表面被小行星撞击的凹凸不平很是丑陋,可是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千百年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轮自己的明月,而她们的月亮又时刻感染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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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诗人杜甫有诗《月夜》:
今夜鄰州月,闺中只独看
遥怜小儿女,未解忆长安。
香雾云鬟湿,清辉玉臂寒。
何时倚虚幌,双照泪痕千。
唐肃宗至德元年公元756年,44岁的杜甫携带家眷逃难,安家于今天陕西富县,自己投奔灵武的行在,又被叛军抓到了长安。在一个秋日的夜晚,深陷于乱军之中,自己生死未卜,而明月当空,秋意朦胧,杜甫老人家忘记了自己的安危,怀念自己成婚已经15年的妻子杨氏,在我印象中那个写“三吏”,“三别”,写《茅屋为秋风所破歌》的杜甫始终是一个呆板,木讷的老夫子形象,谁能想到他竟然是这么至情至性懂得怜惜的人呢?其妻杨氏,那一年也已经35岁了,十五年的夫妻,一张口还是“玉臂”,怎不叫人感动,惹人羡慕。 杜甫的月亮显得那么柔情蜜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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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闲来无事,细细考证,古今要说写月亮最多的诗人,还是要数我们的诗仙李太白。太白的月,和其人一样绚丽多姿,时而乡愁,时而边塞,时而飞扬跋扈,时而小桥流水。要说古今绝唱,把月亮写到极致,我始终觉得当数《把酒问月》: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昆明池饮酒赏月又一遍读罢,仿佛隔着悠悠一千二百多年的岁月,一个满腹经纶,才华横溢的夫子正在月下发出着身为人类最为无奈的叹息!是啊,无论这一世我们的肉身多么得辉煌,几十年后都将是化为一把灰烬,什么也留不下,唯有明月依旧傲立空中。即便这样,还是有很多执著的人,看不透,想不明白,总是给自己极其短暂的人生设下无数人为的藩篱,沉浸在自己画的圈里,坐地为牢,明知浑浑噩噩,也不敢迈出去,寻找永恒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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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疫情的原因,我已经整整十二天没有出过家门了,更是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月亮了,可是没见过天上的月亮,不代表我没有思念心中的月亮。我心中的月是怎么样的呢?我曾对人说:满月思亲,月半思人。怕也只是过去了,青春已逝,爱情已死。我心中的的明月已经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一时之间居然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在自己手机便签里搜“月”出来三首曾经的诗且当作我心中的月吧:
其一
明月今宵照故人,茫茫广宇无星辰。
清晖十里满前路,所见一轮是我心。
此月是冬日黄昏健身后漫步于操场的月亮,是清澈的,也是孤独的。
其二
月自皎洁花自香,月斜花落莫成伤。
月斜还做东山镜,花落复来春日妆。
举酒花前思漫漫,放歌月下意长长。
花前月下独处事,何必相思泪满裳。
此月是秋日无事于昆明池游湖赏花饮酒的月亮,是完美的,也是忧伤的。
其三
思月月在天,皎皎隔云端。
照我三更梦,万里悬孤帆。
思月月在水,夜凉人不悔。
疑见征戍客,垂泪在绣帷。
思月盼永夜,常照空台榭。
邀月相对饮,乞醉酒正烈。
此月如君心,可望不可亲。
此月如我眼,经年相思满。
人死为星辰,我去化明月。
圆缺遂人意,迳行河汉间。
此月又是什么呢,是应和李太白《把酒问月》的月吗?怕也不确切,我想是感悟了生命中最美好的东西,又失去了之后的大彻大悟吧。佛教教义,倡导人可以涅槃重生,我始终报之以怀疑。过去的繁华已经落尽,烟云不在,真的还能江湖再起吗? 我问佛:这个世上真的有再续前缘的故事嘛? 佛答:不可说。
内心的明月少年时渴望生命的丰盈,自嘲愿意,当一天皇帝,当一天乞丐。随着年岁的增长,我越来越明白有一种幸福叫做极简主义,就是把生活中所有有关系的物件都减少到最小化,尤其是自己情感,比如,思念,思念本来就是一种很痛苦的事,如果还要去思念很多人,那可真是太折磨人了吧。
人本赤条条而来,赤条条而去,对自己来说,其他都只是外物,什么外物是永恒的呢,对我来说,恐怕唯清风与明月,只是往后余生,这清风明月将与谁共,就不得而知了。
朝夜空一声叹息:
人死为星辰,我去化明月。
圆缺遂人意,迳行河汉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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