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板凳入席之后,梭伦撇看了他一眼。梭伦满脸通红,双手血管涨得高高鼓了起来,红色的手掌中绒毛在血管的膨胀里水草一样随着双手的推杯换盏在蜡黄的灯光下悠油晃动。梭伦伸出右手,用食指朝着措姆指了指又把手指往自己心窝子处钩回。酒精在措姆的歌声中愈发妖娆、妩媚连同她整个人说话、走路时的表情,姿态也愈发的销魂起来。唯独措姆喝酒时的那股子豪情让她说话,敬酒时倍感难堪。
梭伦的一句话让措姆脚下生风,她翘起右手无名指和小指,食指以及中指夹着酒杯翩翩似地飞到梭伦身旁,席间的所有人都卯足了劲儿起直了身子,斜侧着依次走出长椅子。人们在这时像极了一条由于肚中食物饱满而难以蠕动的长蛇,措姆同志翩跹的舞姿也只能受限于条件,身子歪歪斜斜地撞倒在椅子的扶栏外,抵达梭伦的路显得格外艰难险阻。人群攒动着,酒杯、酒瓶子叮叮当当碰撞着,桌子下缓缓流出了一条泡沫的长河,千万、亿万个蜡黄色的100瓦灯泡在泡沫中闪亮着。人们搂着沉重的肚子终于一个个走出了自己的座位,措姆的新民族服饰搭配的花腰带被第一个起身的曲泊摇晃着的酒杯装了个正着,她憋红了脸,一只手掌反过来推了推曲泊的腰,过来的人群像浪潮一个接一个汹涌着,澎湃着走向措姆的右手臂侧面。措姆忍受着人群的酒味儿以及时常贴身借着与她交谈的机会在她脸上、脖颈、身上蹭嘴,蹭手的人混合着一股股腊肠、火锅油味儿以及各式各样口臭的人。人们白色、灰色、蓝色的球鞋,皮鞋被油污、啤酒、泥土磨蹭得面目全非。从梭伦旁依次让出一个位置的人似乎张牙舞爪的怪物,措姆踹不过气来。零珞在弥漫着酒精的空气中,头晕脑胀。
终于,措姆来到了梭伦的身边,她坐着伸了伸腰,微微挺起高高隆起的胸部朝着梭伦的手臂旁摩挲了过去。措姆的表情显得高傲而不可一世,她仿佛回到了下午开会时上厕所的间隙借着回寝室取卫生巾的借口关紧了房门以后的那段间隙。她翻了翻衣柜,从内衣格子间里取出了最厚的泡沫垫子的蕾丝胸罩,慌乱中她在裂纹的墙镜中扭着脖子回头看着胸罩的美背设计,她的脊背如同一只扭动的蜥蜴,蝴蝶骨在她的转动间若影若现。穿好衣服后,她熟练地从马背电视机的附带抽屉中取出了化妆盒子里的睫毛膏,反复涂抹在睫毛上,盒子里的眉笔、几支口红、刷子、刮眉刀……凌乱地散落在桌子、水泥地上。
梭伦举了酒杯朝着措姆酒杯碰了碰。一只手拉着措姆的手,手指在措姆手背上来回地敲着,大指在措姆的手心迂回揉动着。措姆见状把手从大腿上抬了起来,顺手搭在梭伦的肩上,零珞,给姐姐递一杯白开水,她歪斜着脑袋靠在梭伦肩膀要死不活地叫唤着。
零珞把倒好的水递给措姆,这杯水在快抵达终点时被阿角双手捧了过去,刘板凳从阿角的手中顺了过去不偏不倚恰好端放在措姆与梭伦的中间。眼睛歪斜着看了梭伦一眼,双手规矩地从桌面颤颤巍巍地收回。梭伦用余光斜视着刘板凳,刘板凳双手在裤衩间来回搓动着,他雪白的掌心冒出一股热气。梭伦向左侧头时他的脸恰好与刘板凳沾满清油的嘴唇完美无缺地碰撞了个正着。梭伦扭着眼睛厌恶地看了刘板凳一眼,刘板凳再次把酒满上说:“梭县,莫生气,莫生气,我吻你代表我爱你。”这时,昏黄的厨房饭厅内一片哄堂大笑。刘板凳看着梭罗自顾自地猛地把头一仰一杯酒已经钻入了他的喉咙。
刘板凳清了清嗓子,说道:“大家跟着我一起唱一首歌,月亮代表我的心,送给我们最最敬爱的梭县如何?”梭伦看着旁边喝得大腿已经侧翻的措姆,用手摸了摸她弯曲的长发,准确来说是毛发,这些粗壮的头发似乎擎天柱挺挺地矗立在措姆的头皮,顽强不拔、执拗地抗拒着这里的阳光、风沙。她的发梢露出金红色的牙齿撕扯、辱骂、教训着一切她认为她可以提高威风的瞬间,这样的瞬间让她感到极大的满足,这样的一些动作以后她的生活与工作也倍加感到雄赳赳,气昂昂。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你问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意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当当当当啦啦啦啦啦……”刘板凳唱着唱着发现全场寂静,只剩得他一人表演这节目,他又把双手举过肩膀摇晃了起来,裤腰带缩在刘板凳的腰下被他左侧的钥匙串带的摇摇晃晃的,整个人叮叮当当,脚尖一个打颤,好不容易端住的腰身趔趄着撞在椅子的扶栏上。
刘板凳,刘板凳,留你一个板凳你好好地坐在独凳子上,坐好你的位置,我看你的位置可是摇摇欲坠啊,梭伦给副手一个眼色,曲泊连忙搬来独凳请刘部长单独坐下。刘板凳安静的坐在板凳上,面部的皮肤垂了下来,眉毛遮盖住他的眼皮,嘴皮子也掉到了地上,一言不发地呆坐着。
又在看手机,把你的手机收回去,再看就把你手机没收了,阿角看了看零珞很是不满意。
唉呀,年轻人嘛,就是和我们这些老女生不一样,前几天刚来网络,珞珞的手机就响个不停,我们都已经老了,老了……措姆及时地回应着阿角。是吗?呵呵呵呵。阿角弓着背猥亵地看着零珞,目光里透露出一分狡邪。
梭伦目光从高处泄下斜眼瞟了一下零珞:“你今年多大了?有没有耍朋友?父母都是干什么的?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是公务员吗?……”一长串珍珠似的问题从天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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