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前,我带着梦想与荷尔蒙,踏上了去往魔都的火车,不到一个月,躁动的心如烈夏转秋般冰凉,一个不眠的夜晚之后,我收拾好行李,和我挫败的心一起,悄悄回到这座城市。
风渐渐凉了,每次看到落叶,都感觉自己像他一样无处安放。不记得多少次,游荡在宽阔的马路,看日落灯亮,恍惚间像在梦里而离了人间……
那时候,新区建了许多房子,却像半个空城般,少有人烟,多半都租给像我这样的人,胆子大没有钱。那时候到了晚上,小区的一大半都是黑的,住的人太少了。住在这里的除了我这样的失业者,就是一些搞cx的。
买这些房子的人,基本都是搞投资的,自己不住,都租给二房东,二房东简单装修下,再租给租客,赚个差价,一百平米的房子,隔成六间,我刚租时,只想着找个落脚的地方,也没多考究,但才住了几天,就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阳台的白墙上,有片红色的印记,看上去很是别扭。
最开始的几天,我都是在网吧渡过的,连包了几天的夜。那天醒来,天已黑了,忽然厌倦了上网,就呆在房间没出去,玩着手机,吃着零食,打发着无聊的时光,也渐渐深了,却毫无困意,一会关灯躺着,一会开灯坐着,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走到这步的,苦苦冥思,看不到未来的路。
实在心烦就走到自己的小阳台上,想看看夜色,散散心。
天公不作美,阴天,风呼呼的,无月无星,云也看不到。小区里只有点点灯火,也是一些未眠人。再往下看,稀稀拉拉几个路灯,看不清,照不明。
小区里有个池塘,白天看着毫无生气,水也浑浊,夜里呢光线不足,黑压压的,池塘边有个白色物体,飘忽不定,天黑看不清是什么,像极了农村大棚里用的白色塑料膜,正要细看,手机却响了,这个点,是哪个难兄难弟打给我的呢,拿起电话,显示的是未知号码,一般这种号都是广告商用的,要是白天我都懒得接,但又想着大半夜的没人会这么敬业,就接了,我喂了几声,那边都没有回应,只听到呼呼的好像风声。
不知怎的,我心突然一沉,忙的挂掉电话,犹如重石压心,心中所想,全是刚刚看见的白色的影子。
想想那白色影子,又想想刚刚在阳台上听到的风声,又想想刚刚接到的莫名其妙的电话,心跳加速,莫名其妙的害怕起来,再看手机,并没有刚刚的通话记录。
我回头看着阳台,想去一探究竟,却怎么也提不起勇气,真是可笑,我都落魄成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心里这样想,腿却不听使唤,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也不敢关灯,热血上头,头脑发蒙,直到天亮,下楼吃了个早餐,再回来躺到中午十二点,才合了双眼。
一觉醒来,天依然是黑的,其实在睡前,我用手机设置了闹钟,下午三点的,为的就是改变下生物钟,但不知怎的,竟没有醒来,也罢,争取今晚早点睡吧,简单吃了东西,然后昂着头,看着电灯泡发呆,想找本书看,哪里看的下去呢,手机,也没啥玩头,心烦意乱。
看了看阳台,不知怎的,就走了上去,往下看,池塘边,一切依旧,这次看得更真切些,那好像就是一个人,一个穿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的女人。我心脏狂跳,感觉非常压抑,忽然电话又响了,我回头看屋里,呆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自动挂断,我才走回屋里,点开手机,看通话记录,依然是没有记录。我回头看看阳台,心里满是疑惑,却再次失去走过去的勇气。
我呆在屋里不知如何是好,自己的事反而不在意了,觉得自己这点破事又算什么呢,但我现在经历的又是什么事呢,是我想太多?是我太敏感?还是这几天没休息好出现了幻觉?
我只知道夜里下雨了,迷迷糊糊听到雨声,睁开眼,天竟然是亮的,只不过有些昏暗,可能是阴天的缘故,看时间五点多了,也快黑了,忽然脑海里又闪现了什么东西,起身向阳台走去,我都不记得当时有多慢了,反正觉得走了好久,我不假思索的看向池塘,这次,我真的看到了……
一个白色连衣裙,披散头发的女人!
她站在雨里,一动不动,这不正常,绝对不正常。
没人会在秋雨里,穿成这样,任雨淋着,而且,昨夜,前夜,冤孽!我到底造了什么冤孽。
此刻,我竟不怕了,只是呆呆的看着她,也许是天未黑的缘故,天明天黑,我的胆量,好比泰山之于卵石。
雨淋在她瘦弱的身上,她却毫不在意,动也不动,过了好久,她的头好像在缓慢抬起,此刻我的心却纠结起来,看到她的样子,是愿还是不愿……此刻手机忽然响了。
我心绪一乱,忙的回屋看手机,依然是未知号码,接通后那边依然无人说话,却听到稀淋淋的雨声,我再回头望着阳台,天虽还未黑,我却又不敢去了。
那晚我早早的困的厉害,迷迷糊糊不知何时睡着啦,睁开眼时灯还亮着,天还黑着,看时间才夜里两点,心想完了,又到天亮,从床上起来,莫名其妙的开始打扫房间,翻箱倒柜,翻出了一张纸条,上面记录着一串数字。
九位数,应该是qq号码。我没犹豫申请加好友,不到一分钟,对方通过了我的申请,我发了三个字过去……你是谁,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
我查看对方的资料,非常简单,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一个刚用的小号。
第二天下午三点,对方回了我三个字……我是我。
我又问他:你是谁。
他回:纸的背面。
我翻过那张纸,背面写了两个字:阳台。
我回他:阳台。
那边久久沉默,一个多小时后,回我:不要好奇。
我靠,这不是和我开玩笑嘛,这个时候,让我不要好奇,我也想搬走,一了百了,但不知怎的,心里有种预感,我要是这样走了这事会一辈子压在我的心里。
我要弄明白,池塘边的是谁,神秘的电话是怎么回事,这个qq好友又哪个,对了,他的网名叫无名氏,是个女的。
我再次发信息给无名氏,问她为啥留的qq号给我,留给我为啥又什么都不说,说阳台是不是有什么含义,你到底是谁!但这些话,都像石沉大海,完全没有回应,过了两天,我完全不寄希望于她了,我想自己找到答案,但又完全没有头绪,而且我每次去阳台,都能看到池塘边上的那个女人,奇怪的是,我每次去阳台都忘记带手机,而且每一次手机都会响。
我租的房间,是客厅隔断的,客厅的另一半,隔成我隔壁的房间,那边还拥有着另一半阳台,我心想,既然和阳台有关,过去问问会不会有些线索,但隔壁那人我见过,说实在的,很恶心那样的人,就是那种丑的一逼还自我感觉良好,心里斗争了好久,算了,去会会他。
第二天是周末,下午两点我去敲门,好久才有动静,里面回答,问我是谁,听声音好像在睡觉,我靠,大爷来了还不迎接,当然我不会这么说,我借口说我那边阳台生白蚁了,阳台是相通的,看看是不是这边的问题,里面自言自语几句,我也没听清,然后他开门了。
我去,我差点晕了过去,那味道,就像屎壳郎用尿刷完牙,接着吃了坨屎,然后站在上风口,对着一坨刚落地的粑粑向你吹气。
这家伙穿着内裤,头发上全是油又乱糟糟的,挺着啤酒肚,胡子不知道多久没修,屋里水瓶零食袋扔了一地。
我这边挺干净,怎么会有白蚁呢?
我想是我弄错了,抱歉!
我扭头就走,算了,你赢了,你这边肯定没有问题,谁敢去招惹你呢,看你一眼都减三年的寿命,外敌不敢入侵搞不好都是对你有所顾虑。
我回到房间,呆坐着一筹莫展,忽然接到信息,是无名氏的:你想想为啥不是别人而是你。
我咋知道,我真没有什么特殊的,如果生活失败是一种特殊,那我肯定天下第一,其他的,呵呵……
我忽然想到隔壁的胖子,仔细想想我俩有啥不同,只一墙之隔……
纸条留在我这里,难道是因为是房间不同?看来我要问问房东。
我灵光一现,有了一个好主意。立刻拨通了房东的电话,说是有个人忽然找到我,说他是之前这个房间的租客,有东西丢在这里了,让我拿给他,但这房间我来的时候啥也没有,你是可以作证的,这都什么事呀!这都什么人,这人是不是之前住这里的,都搬走了怎么还回来。
房东说不对呀,之前住这里的一个小姑娘,影响很深,好胖好胖,住了一个礼拜,说啥都不愿意住了,押金都没要,东西也全拿走了,我当时奇怪,还怕她搞了啥破坏,专门去检查过的,东西都好好的,不多不少,巴拉巴拉的……
我就要了这个胖胖的小姑娘电话。
不多久,房东又打回来,说有可能是之前之前的租客,是一对小情侣,先是那个女孩住的,不久男的搬过来,住了一年多,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不辞而别,招呼都没打,就不见人了。
最后又把这个女孩的号码也给我了。
我拿到两个号码,不知道打哪个好,正犹豫,脑海里忽然浮现池塘边消瘦的身形。
立刻拨通了后面这个号,电话里显示四个字——未知号码。
我汗毛直竖,背后发凉,一刹那如圣光普照,蓦然间如醍醐灌顶。不知道是我智商飙升,还是有某种力量驱使着我,我立刻拨出了一个三个字的号码。
接下来等着我的,是配合调查,配合调查的不止我,还有出租房里所有的租客,还有房东,后来房东告诉我,之前那个胖胖的小姑娘也来过,只是我没遇到。
潜逃的那个负心汉很快落网,我得到了表扬,还得了一张证书,虽然知道这证书没什么用,但心里甚是欢喜,房东和租客门都不太爽我,给他们添了麻烦,我也不愿继续住了,事完后,收拾东西就搬走了。
对了,我离开之前,还到阳台上看了一眼,她还在那里,但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她向我点头挥手,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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