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黄土高原深处,荒山秃岭连绵不绝,目及四野,苍穹之下,苍凉而贫瘠。
暮野时分,天地昏暗,一片苍茫。
天地灰蒙,单调,一副惨淡的光景。土地上匍匐着未被大风刮走的衰草,在阵风和扬起的黄尘中东摇西摆,在远处的几棵柳树孤独的矗立在山坡上,苍灰的树冠霸气十足,一副傲岸独尊的样子。赢瘦的枝干上有两个喜鹊巢毗邻而居,喜相逢,给这枯藤老树的荒凉枯寂平添几分生气。
鹊巢有鸟儿,冬季的原野上自然有了不少灵动的气息,亦如山中有水则为山增色,万物皆有灵。
喜鹊一直以来都被视为“报喜”的鸟儿,无风的晌午,亮灿灿暖烘烘的太阳光铺天盖地,身入其中,暖洋洋的,喜鹊在枝头“喳喳喳”的鸣叫,抬头望,满眼都是欢喜和笑意,舒展开来的心敞亮且欢欣,一天的心境都是欢畅的。
鹊巢因为喜鹊是报喜的鸟儿,又是益鸟,所以倍受人类欢迎,更不允许随意伤害它,老人说“捣喜鹊窝,要瞎眼睛!”童年,村里有几个顽皮捣蛋的小子,冬季百无聊赖,无事生非,比赛爬树捣喜鹊窝,被父亲知道后,追打出半里地,还不依不饶,竟不让回家吃晚饭。暮色降临时,母亲背着父亲叫孩回家吃饭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原野上,悠长凄惶里有丝丝缕缕的怜爱和担忧。
严冬清晨,年幼的我穿着臃肿的棉服常抄手缩脖子仰看“钻天杨”上的喜鹊窝,忧心忡忡,常担心泠冽的寒风会把喜鹊冻僵,因为树枝搭建的雀巢四处透风根本抵挡不住严寒。当听到喜鹊清脆悦耳的叫声,我才松口气,原本黯然紧缩的心一下活泛起来。
鹊巢鹊巢也是一味药引子。以前在农村,大人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也会捣喜鹊窝的。一般是家中不满周岁的婴儿啼哭不止,看医生吃药喂奶都无济于事,婴儿日夜嚎哭,哭声撕心裂肺,哭的嗓音嘶哑,面色青紫,父母看着孩子的样子,干着急,使不上劲儿,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只好听老祖的话,捣下一个喜鹊窝来医治孩子的啼哭。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把喜鹊搭窝的一些树枝放在室内的瓦盆里点燃,往燃烧正旺的火焰里撒上颗粒青盐,柴火把盐粒烧的“劈劈啪啪”炸响,祖母这时把哭闹不止的婴儿端在双手里,在噼啪作响的火焰上燎过来燎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左三下,右三下……。”这也有个老说法:火焰里炸裂的青盐把妖魔鬼怪全炸走,不会游走在洪福低浅的婴儿身边“踏”孩子了,孩子便安生啦,就会止住哭闹声。说来也奇怪,被这样“燎”过的婴儿不久就停止那愁煞人的啼哭,乖乖的安睡,样子安详宁静。
去年,侄女二宝出生不久,每每半夜啼哭不止,惊动四邻。第二天隔壁单元的邻居都跑来关切询问孩子的情况,母亲实在没有办法,便到处寻喜鹊巢,在人烟稀疏处偷偷摸摸捣下鸟巢,半夜里给二宝“燎”。不想隔窗的光火却引来了敬业保安的问询,警告。
去年初夏的一个早晨,我晨练结束回家,发现草坪里有只喜鹊不安的叫着,来回踱步。好奇心驱使我轻轻的走过去,不远处有被锯掉的树桩,残枝碎叶旁有摔散的鹊巢,长这么大,初次近距离看到鹊巢,却是散乱的被摔落的鹊巢。心有戚戚然。
鹊巢由粗细不一的树枝搭建,最粗的有手指般粗细,也有细如扫帚苗,里面还夹杂着包裹着鲜艳塑料皮的铜电线、棉絮、布条、棉纱、羽毛等,靠里面质地细软的材料里居然有泥巴粘连着,结实,严密。
我恍然大悟,原来有智慧的喜鹊把自己的居所搭建的如此完美!即使在寒冷的冬季足以抗寒保暖了。
喜鹊会被冻僵!只是一个孩童在现实严寒中的善意,对喜鹊生存的担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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