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间的终极问题在于,两个人在一起,到底谁说了算?
过年到底去哪边父母家?
什么时候要孩子?
孩子该怎么带?
谁来辅导孩子上学?
夫妻生活如何协调?
家务谁来做?
家庭收入谁来管理?
工资卡要不要上交?
开支怎么决定?该花在哪?
……
你看,婚姻家庭的建构就是这样一个非常实践性的、具体的、细微的,甚至是技术性的过程。能处理的好,皆大欢喜;处理不好,彼此埋下怨恨的种子,日积月累,说不定哪天会爆发。
到底是男人说了算,还是女人说了算?抑或是男女共同协商决策?这看上去是一个选择题,但其实留给当事人的空间并不大。因为具体谁说了算,本质上是一个权力归属问题。
权力自然会偏向于实力更强的一方。之所以很多婚姻强调门当户对,其实是为了保障双方可以共享权力。当然,大象也可以和蚂蚁共享权力,但是,这完全得仰仗大象的慈悲。
不过,共享权力本身也是一门艺术。共享的好,两个人齐头并进。共享不好,双方互相攻击拆台。想要共享权力,就得要遵守基本的规则。简言之,男人的事,男人说了算;女人的事,女人说了算。男人和女人共同的事,一切协商解决。
原则简单清晰,但问题是,我们往往分不清什么是自己的事,什么是对方的事。于是,就不自觉地随意插手对方的事,并且将本属于自己的事抛给对方。至于共同的事,却往往由一个人独断专行了。
因为,我们觉得,这就是爱。
遗憾的是,“爱”被滥用了。熟不知,尘世间的每一种爱,既有神性的一面,也有魔性的另一面。爱唯有不膨胀为神,方能不堕落为魔。换言之,爱一旦膨胀为神,即刻便堕落为魔。
这话虽然费解,但却符合现实。当男女之间的情爱发展到极致,就会有一种苗头,以神圣权威自命。说话口气,听起来就像是神的意志。它煽动我们,要不计一切代价,要我们全心投入。它怂恿我们,任何行为,只要全心全意为爱出发,就都合法。
故而,尘世间的任何一种爱,都需要节制,需要加以约束。否则,必定由爱入魔,因爱生恨。而这里面的核心,还是在于人与人之间的分寸感,知道什么是自己的事,什么是别人的事,以及什么是两个人共同的事。
明白了这一点,也就跨入了爱的门径。
接受一个人意味着接受他/她的全部。而对一个人的改造,就意味着,你对他动用了权力,对他进行了否定。在你们还处于浓情蜜意的阶段,你可以这么做。但那是因为他重视这段关系,所以不惜牺牲自己被你改造。这里面的决定权不在你手里,而在他。
怕就怕,你养成了理所当然的习惯。今后的漫长人生道路中,你为了获得在关系中的权力,不惜采用,冷战、指责、讲道理,威胁,打压、否定等姿态来争取权力。
也许这会让你暂时如愿以偿,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今天这篇随笔,是我近来对“爱”和“权力”的思考。很粗糙,但却有一种不得不写的冲动。
冥想时刻:
我们不是神,而是俗世中的人。两个人在一起,必然会使用权力,但这不要紧,重要的是,我们能意识到自己在使用权力,并且,还能做到尽量克制自己对所爱之人使用权力。那么当你在克制自己改造对方的冲动的那一刻,爱就产生了。这一刻,没有功利心,故而“美”也在这一刻涌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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